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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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推揉,一邊皺眉頭。「你之前給哪個推拿師看的?」 「呂姊。」 「咦?那不太可能啊……」他低下頭,看到床下曾被爭議到底有幾吋高的涼鞋,歎了口氣。「沈小姐,你很皮哦。」 我心虛,很心虛。「因為我穿不慣平底鞋啊,每次跌倒都是穿球鞋耶,高跟鞋都不會……」我跟平底鞋犯沖啦! 「噢,原來是你!那個很愛穿高跟鞋,又老是跌倒,每次都被呂姊念的小女生……」 嘖,什麼小女生,我成年了好嗎? 「呂姊有告訴你哦?」不會吧,那麼丟臉的事。 「不是,因為那天我剛好在隔壁。」 不不不……不會吧?我回想那天的對話,什麼前面來後面來、粗暴溫柔的……尷尬!我的形象…… 像嫌我不夠丟臉似的,他又補上一句。「你叫得很曖昧,我以為我走錯地方了。」 啊啊啊……那是我和呂姊在鬧著玩的啊…… 「……」我說不出話來,一句都說不出。 下次不來了,真的,我下次再也不找這個推拿師了。唉,泄死泄症! 「這沒十五吋吧?」居然虧我! 因為上次呂姊說:「這次是六吋,下次你可以穿十五吋的鞋子來沒關係。」雖然我覺得它穿起來感覺明明不到六吋…… 「那個……林先生,你來評評理,它有六吋那麼高嗎?」 「有,而且不止。」停了一下。「我姓李。」 「亂講,明明沒有。」算了,他不是女人,我可以原諒他的估計錯誤。 「另一隻腳呢?」 我放下被紗布一層層捆住的右腳,換上左腳。 「又是跌倒?」 「呵、呵呵!對呀。」乾笑。 老實說,他溫柔多了,雖然有時候還是痛得我唉唉叫,但還不至於到飆淚踢蛋蛋的地步。 「有點筋骨發炎和瘀血哦,回去洗澡時多用熱水熱敷。」包好左膝蓋,他不忘交代幾句。 「謝謝,你真的比呂姊溫柔多了,林先生。」 「不用客氣,還有,我真的姓李。」 「啊?」這次我聽進去了。奇怪,如果他姓李,那為什麼我老是記成林? 臨走前,他又補上一句:「真的,沈小姐,拜託你不要再穿高跟鞋了,我未來的老婆小孩會感謝你的。」 「……」掀簾,走人! 再一次發誓,我再也不會指定這個林什麼還是李什麼的推拿師了! §之二 套一句我家小弟的話:「學校是政府立案、合法的詐騙集團。」我們繳的學費和上課時數,完全不成正比。 星期四,結束了一個禮拜的課,我趕著回高雄的家。 原本,四點五十分下課,要趕五點三十三分的火車時間已經很緊迫了,那個豬頭徐聖文還耽誤本姑娘的青春,結結巴巴講了半天,結果只是別人送了他一束花和一盒金莎巧克力,他對花粉過敏,也不吃巧克力,所以轉送給我。 媽的,一點小事扯半天,男孩子這麼不幹不脆,我差點一拳扁過去,要是害我坐不到車,他就死定了! 寧夏看到那束花,表情曖昧兮兮地直笑。 她一直覺得徐聖文暗戀我,只不過靦覥男羞於表白。關於這一點,我不表任何意見,至少他沒對我表示過什麼,只不過是比較照顧我們的學長罷了,他哪回送來的消夜,寧夏和靖陽沒份? 果然,一路狂飆到屏東火車站,錯過了車班,路上為了護住那束花,幾次還差點撞到安全島。 等了半天,電聯車又給我誤點再誤點,眼看天色已晚,世上又剛好有這麼該死的巧合,我手機在踏進月臺的那一秒沒電。想到家人還在等我吃飯,我瞥了眼手中的電聯車票,也沒想那麼多,直接跳進最近一班的自強號!(姊姊是萬不得已,絕非存心逃票,小朋友千萬別亂學。) 車上人很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非假日,害我手裡抱著那束礙事的玫瑰,右手提著家中阿娘指定要買的四盒生水餃,肩上再背著姑娘我的隨身家當,隨著火車顛顛晃晃,搖得我頭都快昏了,數度踩到旁人的腳,遭來好幾個白眼。 晃了約莫三分鐘,在我預估撐不了多久就會跌得狗吃屎時,旁邊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姐,我看你站得那麼辛苦,要不要到後面去坐?我旁邊位子的人剛剛下車了。」 我回頭,看到的是一個年約四、五十幾歲的婦人,警戒心稍稍降下。起碼不是無聊的搭訕分子。 「好啊。」再站下去,我的淑女形象早晚會跌得一乾二淨,我兩隻腳已經包得很精彩了,真的不需要再錦上添花一番。 一路上,我們聊了些話題,包括就讀的學校啦、科系啦、家住哪裡等等。直到火車在高雄靠站,我下車時,她突然冒出一句:「老實告訴你啦,其實剛剛我旁邊的座位是有人的。」 「咦?」換月臺轉車的我頓住腳。「怎麼會?」 「是一個帥帥的少年家,他很好心,看你撞來撞去,叫我過去這樣跟你說的。」 真的嗎? 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為善不欲人知的好心人啊? 老實說,心裡有點小小感動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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