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願者請上鉤 | 上頁 下頁


  「你還咬!」愈說愈故意,那他也不客氣了——

  「唉喲,小倆口感情真好呀!」

  同一時間,畫面定格。

  「你說誰?」夏以願抬頭,見鬼似地瞪著田野邊插秧的阿春嬸。

  「哪有?阿嬸別造謠呀。」宋爾雅異口同聲。

  「哪裡沒有?你壓著我、我抱著你,你咬一口、我拍一下小屁屁,打情罵俏得呢!」那熱情啊,看得她和她家死老頭都害羞了。

  兩人如遭電擊——

  「你手放在哪裡?」她死瞪他。

  「呃……」他以不必要的超大幅度迅速彈開雙手以示清白。

  夏以願撐起肘臂,正欲起身,不經意的磨磨蹭蹭下,本能的男性感官突然在此時淩駕於痛覺之上,異常敏感了起來——

  「啊!」顯然她也察覺到了,望向他浮現莫名窘意的臉容。

  「混蛋!」

  她啐了聲,才剛撐起身子,又冷不防被他伸掌壓了回去。

  「宋、爾、雅!」她咬牙,一字字由齒縫迸出聲音。

  「抱歉抱歉。」好死不死,剛好就有一輛車經過咩,他那種「尷尬」的樣子被撞見,多丟臉啊。

  「幫個忙,遮遮羞。」

  拿她來遮羞?去他的混蛋!

  「那、有、什、麼、問、題!」她現在就幫他!

  才剛曲起左膝,宋爾雅又完全抓准了她的行為,伸掌壓制。「你這女人!」

  「放開!」

  「拜託,你不要再動了!」

  揪揪扯扯間,宋爾雅無奈低吟。

  她是嫌情況還不夠糟嗎?

  夏以願顯然也察覺到了,瞪大眼,又氣又窘。「宋爾雅,你敢對我亂來,信不信我讓你死得很難看!」

  明明該是狠戾的威脅,此時由她口中說來,顯得薄弱,還帶著幾分不明顯的羞意。

  宋爾雅也察覺到了,凝視她略微泛紅的耳根,低低笑出聲來。

  「真的,女孩子溫柔一點比較好,老是張牙舞爪的,多不可愛呀。」

  這又幹溫柔什麼事?明明就是他在乘機佔便宜。

  「你的手到底要不要放開!」

  「可以說不要嗎?」

  「你——」

  指掌以著試探性的溫柔,一下又一下輕觸她發尾,慢慢地、柔柔地穿過發間,湊向她耳畔,笑喃:「原來你也可以這麼溫馴。」

  不知有意或無意,暖唇擦掠過她頰畔,帶來一陣癢麻。

  不能怪她表現丟人,從來不曾有人用如此溫柔的暖嗓對她耳語輕訴,她感受得到留在頰畔的暖唇溫度,一時耳根發熱、腦袋發暈,軟弱得無法作出任何反應。

  「收起你的芒刺,性子溫婉些,願意靠近你的人,不會比寧馨少。」

  也、也包括他嗎?

  不知為何,浮現腦海的問句幾乎要衝口而出,但臨出口前,卻成了——

  「反、反正又不關你的事……」

  「你從哪裡認定我不可能喜歡你?」

  憑空而降一道雷,劈得她腦袋一陣暈麻——

  他、他什麼意思?!

  感情,在初萌芽時,曖昧朦朧的情韻最美。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常存抱柱信,豈上望夫台……」

  睡夢中醒來,斷斷續續瓢入耳內的吟誦在夢與現實之間交替,一度教她誤以為那人仍在她耳邊輕喃那首熱烈而纏綿的情愛詩句。

  那段時間,他幾乎一逮到機會就念個不停,明知道她討厭這首詩,還陰魂不散,一天到晚師公念經一樣,想不記起來都難。

  偏偏,她卻抗議不得,因為他從來只對某人說:「寧馨來,我教你一首詩 」

  同住一個屋簷下,再怎麼閃避,多少也聽了幾回,擺明瞭存心要氣她。

  「混蛋!」

  說什麼她不輸寧馨。

  說什麼她溫婉一點會很可愛。

  說什麼——他可能也會喜歡她!

  結果呢,一轉頭就溫柔又纏綿地對他的小青梅念情詩!

  早知道的,他一向以惹她變臉為樂,只要能耍弄她,宋爾雅什麼事都敢做,現在連這種不入流手段都使出來了,最氣人的是,她還真的差點被他耍了……

  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自以為是,將他一時興起的戲弄當成了告白。

  而這渾蛋,居然還有臉在她面前念《長幹行》,勾起她往日的屈辱記憶,去他的竹馬弄青梅!

  夏以願披上外套出走房門,位子書房的方向,傳來男子清朗的吟誦、交織著稚嫩童音的複誦聲。

  「大鼓咕——」發現她的存在,女孩擱下《唐詩三百首》朝她奔來。

  一如以往的每一回,她張手抱滿懷,無論何時永遠歡迎著女孩的到訪。

  「嘖!」這是個什麼戲碼?姑侄情深嗎?她們演不膩,多年下來宋爾雅都快看膩了。

  當父親的看不下去,吐糟個幾句。「宋冬臨,年紀一把了請不要再裝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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