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換心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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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有一天,女孩不來了。 它坐在山洞前面,從早上等到中午,再到天上那顆亮亮的東西不見了,都沒有等到她。 它好失望。她明明說他們是朋友的,為什麼突然不來了? 第二天,它還是坐在山洞前,動也不動地等,連眼睛都不敢眨,怕她來了,會少看到一下下。 它一直等、一直等,都不敢走開,也不曉得等了多久,她終於來了。 它開心地撲抱住她,前足扣住她細細的要怕她跑掉,但是又不敢太用力,怕利爪抓傷她嫩嫩的肌膚。 「嗨,你在等我嗎?抱歉前兩天生病了,姨娘不讓我出門。」 生病?是像它之前那樣,身體熱熱的,好難受好難受嗎? 唔,那可不行。 它咬住她的裙擺要拖她進山洞,再用前足把最溫暖的角落清出來,嘴巴咬住她帶給它的軟墊,它有睡過,那個很軟很舒服。 快睡、快睡,我就在這裡看著你。 女孩接受了它的好意,坐在軟墊上,它一瞬也不順地坐在她面前瞧她,不言而喻的守護姿態,讓她心房暖融,情不自禁抱它入懷。 「我真的好喜歡你,可是我得回家了。」 回家?它歪著頭瞧她。 「記得嗎?我說過我家住在京城,來姨娘家作客的。」 京城?那是在什麼地方?翻越兩個山頭會到嗎?它腳力很好,可以換它去找她…… 許是相處多日,她竟能讀出它眼中的意念。「不行,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是屬於這座山林,城裡是人類住的,你被發現會有危險,不被發現你也會不快樂,那裡沒有山,沒有水,沒有小兔子可以追。」 可是、可是它想跟她在一起啊,不是人就不能住那個叫京城的地方嗎?好不容易有人跟它說話,摸它抱它疼它了…… 它好急,生平頭一回,痛恨自己為什麼是獸,不是人類,不能跟她走…… 那天,她走了以後,它難過地趴在山洞裡好久好久,想到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想到她喂它吃東西的時候、想到她撫摸它的毛跟它說話的時候……想要好多好多,這些以後都沒有了,它又只有自己而已了…… 對了,她娘親的玉珮! 她說過玉珮是娘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它記得她非常想念娘親的,現在她要走了,它要趕快幫她找到。 它的鼻子很靈敏,而且她身上的味道已經很熟悉了,它在山裡一邊聞,一邊找,挖了好多地方的土,最後在一棵老槐樹下找到了。 玉珮上有她淡淡的味道,一定是這個沒錯。 天亮她就要走了,它趕緊奔跑到半山腰,找到她說的那個獵戶家。它認得這一戶的男人,它有一些同類跟不同類都被他殺掉了,被發現的話它也會被殺掉,以前它會躲得遠遠的,可是現在它顧不得危險,在房子周圍嗅了嗅,找到她味道最濃的窗口,用前足拍打。 窗戶開了,她看到它頗詫異。「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別被我姨丈發現了。」 它從窗口躍入,女孩看見它咬在嘴上的玉珮,懂了。 「你找到它,還專程送來給我?」她感動地抱它,它貪心地直往她懷裡蹭,以後就不能抱了…… 她沒有趕它走,還讓它睡她香香的床,一直說她也好捨不得它…… 為什麼它不是人類!它忍不住這麼想。 不知道要怪誰,它生下來就是這樣了,以前覺得沒有什麼不好,可是遇到她之後,因為無法和她一起走,它頭一回好希望自己是人類。 好想當人類、變成人類,可不可以? 它只記得那天晚上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然後隔天早上,她就用驚慌失措的眼神看它,好像一瞬間不認得它一樣。 是我啊,你不記得了嗎? 它想如以前那樣往她懷裡蹭,她卻驚恐地縮到床邊,張著嘴極度驚恐到喊不出聲音來。 它困惑地望住她,伸出前足,才發現自己變得好奇怪,爪子怎麼不見了,毛也不見了,變得比較長的前足,好像……和她的一樣。 「……手……」是嗎?人類稱它叫手? 「你……」也許是太過熟悉的雙眸,降低了她的恐懼,也或許是察覺他並無惡意,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你是誰?為何會……在我床上?」 他張了張口,沙啞地發出聲音。「……月。」她的名字,他記得她說她叫凝月,江凝月。 看到床邊掉落的玉珮,他急忙咬住,遞向她。 「你說……你是那頭白狼?」怎麼可能?!這太荒誕了!她搖頭,她怎麼也無法相信。 「你……變一次給我看。」 這回,換他搖頭。 不行,他也不知道怎麼變的,一醒來就這樣了,一定是它太想變成人的關係,如果變回去,萬一不能再變成人怎麼辦? 不要,他不要變回去,他要當人,跟她走。 「月……」他可憐兮兮地望住她,幾度試圖挨近她身邊,都被她避了開來。 「我……難以接受這種事情……」 一覺醒來,身邊的白狼變成了身形健碩的成年男子,更糟的是渾身赤裸,她名節何存? 「月……」他不熟悉人類話語,詞匯貧乏,只能重複喊著。 一聲,又一聲地喊,那語氣、眼神,竟莫名地教她心軟了。 她揉揉疼痛的額際,心亂莫名,一時理不出頭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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