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欠你的幸福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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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同樣明亮的星空下。 堤岸邊,海風陣陣吹來,他與她,背靠著背,仰望星空。 「關,你記不記得,高中畢業那一年,我們就是在這裡,買了一打的啤酒,兩個人喝到醉醺醺的。」 「嗯。」記得,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嘗到宿醉的滋味,兩人都被罵慘了。 「我們總是帶兩罐酒,夜晚坐在這裡,你聽我說心事。生平頭一回動心,喜歡上的那個男孩子,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他借我課本,多看我幾眼,我就會開心得好幾天睡不著覺,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你,讓你知道我的喜悅。」 「嗯。」總是如此,她在說,他在聽,她從來不懂、也不需要明白他的感受。 「他和別的女生說話,無視我的存在,我哭了一遍又一遍,你就默默地陪我喝酒,出借你的肩膀收容我的淚水。」 那些個夜裡,她哭完了,他卻整夜無法成眠。 「我曾經想過,只要他看得見我的存在,要我放棄全世界都可以。」 「……」哼應聲愈來愈低。 她終於坐直身子,回身正視他。「你比誰都清楚,我有多喜歡他的,對吧?」 關毅不語,沉默地凝視她,不解她今晚說這些話的用意。 她伸手撈來兩罐啤酒,打開拉環將其中一罐遞給他,罐身與他輕碰了下。「乾杯,就像以前一樣,不醉不歸哦。」 一仰首,乾脆俐落地連飲數口,關毅順著她的舉動淺酌。 「關,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這裡喝酒了。」喝完一罐啤酒,她輕輕地,說出這句話。 他頓了頓,微訝地望住她。 「對不起——」月光下,兩顆晶瑩的淚珠順頰而落。「關,相信我,你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太愛他了,我沒有辦法……只要有一絲一毫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我都不想放棄,我不能、不能冒任何讓他誤解的風險……你可以諒解的,對吧?」 「他,終於看見你了嗎?」沉默了好久,他輕問出這一句。 「關……」由她的表情中,他得到了答案。 「嗯,那我知道了。」 「不要怪我,關。」帶淚明眸,祈求著他的諒解。「你一直都對我那麼好、那麼包容我,那你一定比誰都希望我幸福的,對不對?最後一次了,我知道這些年對你並不公平,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任性了,請你,再包容我一回,我需要你的祝福。」 明知道帶給他多深的傷痛,卻連表現痛苦的餘地都不留,強求著他的諒解,好讓她問心無愧地離去,她,好自私。 他想起,另一個總是被他遺留在身後的女孩,仰著笑看他,背過身之後滿眼寂寥,那樣的心情,是否就和此刻的他相同? 心在流淚,臉上卻掛著笑。「嗯,去吧,你快樂就好。J 她要祝福,他就給她。 一直以來,總是如此。什麼也不給他,卻又不容許他心裡放進別的女孩,多年來,他眼中只看著她,全心全意守在她身後,等待她無助時尋求依靠。 而現在,她要定,不想帶著虧欠,還要他鼓勵她去追尋幸福,他也得笑著讓她走。 無論她的要求有多不合理,他都會依她。 「謝謝你,關,真的謝謝。」傾向前,柔柔吻了他唇角,而後起身。「再見。」 他與她都知道,這一句再見,已經在他們之間,完完整整地畫上了句號。 今晚過後,他連愛她,都不能了。 他沒回頭,不想目送她離去的身影,一個人靜靜坐在黑夜中,良久、良久。 從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每一幕、每一個情節,他一點一滴地回想,一個人喝完被她遺留下來的啤酒,消化她遺留下來的過往,獨坐到深夜。 痛到極致,心,早已麻痹。 〖采菱,不用等我。〗 桌上壓著字條,簡單寫了幾個字,沒對去處做任何的交代。 駱采菱收好字條,放入口袋。 自從那天,等他等掉了二十歲生日,他開始會留字條。她不一定會來,但他若晚歸,就會留,不想她來了之後枯等。 只是啊……等他已經等成習慣了,就算知道他夜歸,她還是會等到最後一刻才走,有時等到了,也只是看他一眼,笑笑地說晚安。 他問:「你沒看到字條?」 她總是回他:「有啊,剛到,正要回去。」從不讓他知道,她花了多少時間,在等待那句晚安。 十二點半了,她起身合上書本,放回書架上,然後聽到「砰」地一聲,大門同時被推開,而碰撞聲是關毅撞到鞋櫃所發出的。 她上前去扶他,一陣酒氣沖上鼻翼。「你喝酒?」 他努力地眯起眼,似在辨認她的身分。三十秒過後,放鬆身體任她扶持。 「你到底喝了多少啊!」她皺眉。看他走路都走不穩了,搞不好這時間他爸媽是誰,他都答不出來。 偏頭,認真地思索、再思索,扳著手指朝她比了個數字。 「八瓶?養樂多嗎?」她皮笑肉不笑。 搖頭。「七罐臺灣啤酒,一瓶梅酒。」 「就你一個人?」今天是什麼普天同慶的日子嗎?她不相信一個人也能喝成這樣。 他垂眸,任由身子歪斜地倒落床鋪。 此人堪稱「沉默是金」的代表,有些人喝醉會變得聒噪,關某人則排除了這項說法,就算喝了酒,也不能敲開他的蚌殼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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