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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楊季楚與女主角對看一眼,淺笑回應。「我和小靚很談得來,但是一直沒有想過要往這方面發展。」

  「現在想也還來得及啊。」

  至少沒正面否決,雙方家長也都以為有譜了,一場餐敘下來是相談甚歡,只差沒直接敲定喜餅、婚期了。

  未來丈人龍心大悅,連連敬了楊季楚好幾杯,直到九點半才被汪詠靚技巧解救出來,脫離那些自嗨過頭的大人們。

  那時,他步履已有些虛浮。

  「明明是三杯就掛的人,幹麼來者不拒?這麼急著討好未來的岳父大人啊?」酒量差還不認分,汪詠靚沒好氣地扶他坐在行道樹下的圓形石椅上,吹吹風醒酒。

  「我不喝難不成讓他們灌你?」她現在是能碰酒嗎?他喝掛總比孕婦酗酒好。

  頭好暈。他緩緩吐息,將身體重量往她身上傾靠。

  還是一碰酒就頭暈目眩,真不濟事。

  「聽說,你那個她回來了?」汪詠靚抽面紙替他拭汗,一面問道。

  多年交清,瞭解他酒量雖差,流流汗揮發掉也就沒事了,很講義氣留下來陪他醒酒。

  「……嗯。」

  「這回,你打算怎麼辦?要再氣走她,可真的再也追不回來了。」

  「……走就走吧。」如果他是那麼容易被放棄的,他楊季楚夫複何言?就當這些年的苦候是鬼遮眼,他認了。

  「你這個人,非得這麼彆扭不可嗎?」喔,依現代流行口語,應該是叫「傲嬌」吧?虧冉盈袖有耐心跟他磨。「她這次是下定決心了嗎?」

  「不確定,我還在觀察。」

  也就是說,某人目前仍在大刀邊緣徘徊,一個表現不佳,楊大教授朱筆一揮,直接死當?

  「如果還是不行的話,要不要就乾脆順了長輩們的意?」

  生命中,要真求不到靈魂相契的伴侶,退一步,尋個知己相伴似手也不是太壞的主意,他們都太瞭解對方了,沒有磨合的問題。

  「你介意當個現成爸爸嗎?」

  楊季楚坐直身,專注回視她。「說真的,小靚,認識你這麼久——」

  「怎樣?」幹麼?那什麼眼神啊!

  「——我從來沒當你是女人過。」面對她,會不舉吧?

  「……去你的!」一腳踹過去。

  他大笑,被她推得腦袋一陣暈,差點去撞樹。

  「喂!」她趕緊拉回他,聽見他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瞄了一眼,扔給她。「你接。」

  汪詠靚瞪他一眼。「你適可而止,不要玩太大。」

  「我自有分寸。」

  這就是傳說中的「愛之深,虐之切」嗎?這人擺明瞭不打算輕饒冉盈袖,她開始有些同情那個被虐的女人了,要愛上這個彆扭到極致的男人。

  這人看似好脾氣、好說話,可一旦惹毛他,就不是那麼輕易能善了的。

  她邊歎氣,一邊認命地接起電話。

  「喂……是,你沒撥錯,這是楊季楚的手機,他喝醉了……別掛別掛!我待會兒還有事,你能來接他嗎?我把地址給你……是嗎?我們已經離開餐廳了,你有沒有看到很蠢的熱氣球?不曉得哪個笨蛋惹毛女朋友道歉用的蠢招……對,我們就是在這附近……」

  話還沒說完,一輛計程車在眼前停住,冉盈袖匆匆步下計程車。

  「他被我父親灌了幾杯,你得多費心了,他酒量淺,喝醉會很不舒服。」完全不想配合他演戲,直接將人推向冉盈袖,他倒也沒多加抗拒,十足溫馴地偎靠而去,垂眸昏昏倦倦、不辯人事的神態。

  她差點瞪凸了眼。以前怎麼不曉得他演技這麼好?什麼幫她擋酒,明明就是在為自己鋪梗吧!這個心機重的傢伙!

  「我知道……」渾然不覺自己被算計的女子,纖指輕撫他暈紅發熱的頰容,滿眼的心疼。

  罷了罷了,人家是周喻打黃蓋,小倆口高興就好,不關她的事,早早閃人要緊。「知道他住哪裡吧?」

  她報上一串地址,怕對方記不住,想要找記事本寫下來,卻被輕輕阻止。「我知道那裡。」

  他住的地方完全沒變,是圖方便還是其他,不得而知。

  她怎麼可能忘記?這裡,她曾經如此熱悉……

  也不曉得被灌了多少,他似乎醉得很慘,眉心一直深蹙著,靠臥在她肩頸,雙臂牢牢圈住她的腰,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她想放他回舒適的床上,他不放手,想起身替他倒杯水,他也不放。

  「別走……」

  真醉迷糊了吧?否則現在的他,要在清醒時哪還會這麼對她,似是依戀甚深的姿態。

  他是將她當成了誰?

  「季楚,認得出我來嗎?」

  「盈袖……」連酒精侵蝕的嗓,沙啞地喃喚而出,低柔溫醉如情人繾綣。

  他認出來了!冉盈袖瞪大眼,淚霧湧上眼眶。

  他看見的是她,喊的是她,沒有將她當成別人……

  「我以為……你怨死我了……」深宮怨婦似的語調,喃喃抱怨。

  「像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一樣,好狠……」

  「有你狠嗎?」他忽地松了手,倒往床鋪,動也不動地仰躺在枕被間,睜著空寂的眸,凝視天花板,恍如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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