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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什麼?」孟樵不明究理,除了困惑還是困惑。

  「八百年了,我們等的就是你!」老人一口咬定。「我的責任總算完了。」

  孟樵差點嚇掉了眼珠子。「可否請你──說明白一點?」

  老人和藹地笑了。「我想,我該先自我介紹,我姓石,據我們世代相傳的說法,約八百年前,我的祖先石晉廷曾是故事中男主角的得力助手,喬莊主和喬夫人相繼死後,寒雨樓便落入了他手中,之後出現一名白須老人,指點他八百年後這座樓的主人會來取回它,我那位祖先知道,這座樓代表著喬莊主對其妻的深情,於是守護這座樓的責任就落在我們世代子孫的身上,我們一直等著這一天,等你來取回它。」

  「這──太荒唐了,何以確定,我──我是它的主人?」噢,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你是。」石姓老者沒有多說,睿智的眼睛沒有一絲懷疑。

  孟樵也沒有多加辯解。「好吧,就當我是好了,反正這個傳說十分吸引我,我對這座寒雨樓又有莫名的好感,也許我和它真的有緣吧,我買下它。」

  「不。」老人回絕。

  「不?」

  「是的,這座樓不能買賣,它本就不屬於我,我不能收你的錢。」

  「那……」

  孟樵不想不勞而獲,他堅持付出代價,於是兩人想出了個折衷的辦法,他以驚人的高價買下它,再以老人的名義,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孟樵、孟樵?你在想什麼?」羽寒的呼喚,將他的思緒由飄渺的過往回憶拉了回來。

  「不,沒什麼。」他隨意掩飾,目光緊緊鎖在最後一句話上。「生生世世不離分──羽寒,你等我一下,我有一樣東西給你看!」

  「喂,你去哪?我還沒說完……」她在後頭喊著。

  「我回家一下,馬上來。」拋下這句話後,他不見人影。

  「搞什麼飛機!」她喃喃咕噥。

  ***

  不到半個小時,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你搞什麼,不要命了嗎?來回居然不到半小時,飆車也不是這個樣子!」

  「你看看這個。」他將一方絲帕遞到她面前,羽寒只錯愕三秒,之後卻沒接過那條她再熟悉不過的絲帕。

  「一寸青絲一縷情,寸寸青絲系君身,縷縷情絲繞君心,生生世世共纏綿。是不?」

  「你怎麼知道?」他大驚失色。

  她柔柔一笑。「本來該還有一束髮絲的,但,可能它已隨著多情的男女主角長埋黃土了!」

  「你……」

  「別你呀我呀的,如果我說頭髮是我編的、絲帕也是我繡的,你信不信?」

  「你在開玩笑!」他驚喊。

  「我是說真的,如果不信,我甚至可以當場繡給你看。」

  孟樵顯得很茫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和八百年前的傳說扯上關係?」

  「孟樵,我要告訴你一則很難令人接受的離奇遭遇。」接著,她將昏迷三個月的靈魂離身,到化身楚寒雨成就了三月姻緣卻換來生生世世的海誓山盟,最後投湖殉情……「不管你相不相信,這是千真萬確的。如今,那些都已成過去,我不再追悼,我只想把握住眼前的幸福,而我眼前的幸福就是你,明白了嗎?」

  「好離譜,我實在難以置信。」他沉思了好一陣子。「好吧,就算我是他好了,但你愛的人根本是前世不存在的幻影,而我卻成了你的一種移情作用,但,羽寒,我是一個存在的實體,不是你的夢!我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儘管那個人是我的前世。今生的你,只因為前世的我才接受我的感情,對於今生的我,你其實……」

  「不!不是這樣。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我是真的愛你,正如你,雖然忘了前世的記憶,但你還是自然地愛上了我,不是嗎?你不能因為我存有前世的記憶,就全盤抹煞了我對你的感情。孟淩也好、你也好,都是我真心所愛的男人,我不是因為你而愛上孟淩,更不是因為孟淩而愛上你,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我就是愛你們。其實,你我都很明白,時空的不同改變不了什麼,我仍然是我,你依然是你,容顏不改,兩顆執著的心更不會有任何改變,該怎麼讓你明白,你們兩個其實是一體的?」

  孟樵思索著她的話,牆上的畫帶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親近又似遙遠的矛盾情懷。「我想,我能體會你的感覺了。」歎了一口氣,他陷入沉思。「第一次聽到喬孟淩和楚寒雨的故事,是在我滿二十歲的生日那年,經由母親的口述得知,她說,這條繡帕是在我滿月沒多久,一位不知名的白須老人所贈予──其實說贈予也不太正確,因為他說我本來就是此物的主人,而我母親也由他口中得知了這個愛情傳說。

  有一段插曲孟樵沒說。

  打從呱呱落地開始,他就很「吵」,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閑著沒事就以驚人的哭聲擾人清夢,更慘的是,他只要一哭就哭得很「夠本」,怎麼也哄不停,吵得他父母舉雙手投降,只差沒叫救命!

  乍聞此言,孟樵戲謔地問母親:「我很懷疑,為什麼當時你沒氣得把我由窗口丟出去?」

  她的回答是:「我修養很好,不至於無法容忍你的『哭聲』。」

  後來不知從哪冒出一個老傢伙,將一條手帕交到孟樵的小手上,望著他。「老朽深知你有太多感情上的牽絆,刻骨的情愛相思無法拋卻,這方絲帕,有著她對你的深切情意,足以慰你綿綿的思念。今日的你,是全新的開始,你……」老人住了口,因為孟樵根本不甩他,握著手帕,呼呼大睡了。

  目中無人的小鬼!老人差點氣得敲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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