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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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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用心,她不說,他卻是看在眼裡,也放在心底了。 「孩子我抱。」她抱回次子,好讓他方便用餐。 他捧了碗,吃上幾口,又問:「你吃了嗎?」 「家裡還有。」 她煮了食,卻是惦著他,趁熱先為他送餐。 他挾了一筷子紅燒豆腐,遞到她嘴邊。 她搖頭,「你吃。」 「夠的,你備的分量夠我吃了。」補上這一句,她這才張口。 順勢要再喂上一口白飯,忽見後方長工怒瞪著他,他這才有所警覺,意識到周遭投來的遣責目光。 還是煮飯大嬸嘴快,藏不住話,一個大嗓門便吼了過來,「你們兩個,不要太過分了,要親熱回家去,這兒還是想容的地步,沒看人家傷心成什麼樣了!」 「就是嘛,男人都讓你搶到手了,還跑來張揚什麼……」 他一頓,僵著表情,沒敢再有任何的動作。 那些原是在家裡頭順手會做的小動作,沒想太多,但——他確實是傷了想容,無法抵賴。 不遠處那抱著膝、背身顫動的纖影,任誰一眼都能看出,想容在哭。 是他的錯,沒顧慮到她的心情。 「往後,你就別來了。」嘴快說了出口,察覺到新婚妻子神色微僵,可極快,幾乎來不及察覺,便又回復了一貫的淡然。 「好。」 他張口,想補救些什麼,她安靜起身,拍拍裙擺上的草屑。「我回去,不讓你為難。」 「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那又是什麼意思?他自己也答不上來,無從辯解。 她轉身,循著來時路走了,他望著那道背影,心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懊惱。 這條路他每日走一趟,最快也得走上兩刻鐘,人家好意關心他,自個兒餓著肚子、頂著烈日為他送來午膳,他是回了人家什麼鬼話啊!好心都當驢肝腑了。 捧著飯碗,一瞬間胃口盡失,原是美味的紅燒豆腐,如今入喉只嘗到陣陣焦苦味…… 他心頭一直惦都會這件事,整個下行心不在焉。 下了工回到家中,她正在後院裡晾衣裳。 晾完衣裳,接著忙備晚膳。 換洗的衣物,已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櫃上等他去取……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打點好,什麼都沒有變。 忙了一整日,入夜後她坐在床邊為他補衫,沉靜姿態一如往常, 滿肚子想解釋的話,突然間變得不重要了,他上前,張臂抱住她,沒做什麼,就想抱抱她而已。 我只是不想你難堪。 村長那兒有煮飯大嬸,不必擔心我會餓著。 我是怕你太累,不要你麻煩。 …… 一下午想很多很多說法要安撫她,就怕她惱了、不開心,與他鬧彆扭。 可是—— 她側首,掌心溫溫地撫了撫他的頰,又繼續縫衣。 她沒生氣。 依舊安然自在,稱職地當著他的賢妻。 那些殺風景的話,不想再拿出來說啥,他雙臂圈著她的腰,下顎抵著纖肩,依偎著。 靜觀了好半晌,他終於開口,說了句更殺風景的—— 「你女紅似乎不太好?」 看她處理起事情有條不紊,能力強得他只有驚歎的分,因此理所當然以為她應該是無所不能的,燈燭下,那賢妻手中線的面畫,美好得賢慧得幾乎教他感動噴淚,誰知—— 這件夏衫,她縫了三天了! 是有多破? 不,她三天來縫的都是同一處。 黛眉不明顯地蹙了蹙,語氣透出一絲懊惱,「我沒學過。」 打算盤珠子她在行,拿刀拿劍也還行,針黹女紅就—— 正好是她的弱項。 不管能力再強,不會拿針的女人就是半個殘廢——以前在慕容莊時,有個灶房大嬸就是這麼說的。 收了針,愈看愈不滿意,又拆了從頭再縫。 穆陽關默默閉上嘴巴,再遲鈍也曉得,房裡氣氛……有些詭異。 他暗暗檢討,方才的震驚語氣……是不是惹毛妻子了? 不能怪他呀,那歪歪斜斜的縫法,乍看之後,真的是驚到他了,他很想解釋,話裡頭真的沒有嫌棄的意思—— 「雁回?」 她沒吭聲。 於是他確定,果真惹到她了,以往再怎麼樣,都會抬個頭、或是「嗯」個一聲,不會這樣埋頭不理人。 她又縫了一半,還是不滿意,微惱地拿剪子拆線。 他早就知道她不擅女紅的,以前明明不在意,還會笑笑地說,就算繡成野鴨也無妨—— 喔,是了,她連水鴨也繡不出來! 見妻了真惱了,他伸手揉揉那雙輕顰的眉,連忙道:「好好好,不會縫就別縫了,別為這事跟我哎氣。」 實在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中午那個事沒能惹怒她,反倒被一件衣裳給惹毛。 「我沒跟你慪氣。」 那就是跟自己慪氣了?「不會縫衣服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要縫!」才不要當半個殘廢。 她拗起來,誰也拿她沒辦法。 「好好好,那你慢慢縫,我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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