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兩顆心的距離 | 上頁 下頁


  趕快先澄清。

  「我沒這樣想。」藺韶華神色緩了緩。

  嚴氏企業頂樓的高階主管辦公室,也不是她想跟蹤就能隨隨便便上得來的。

  「你在這裡上班?」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藺韶華本能欲答,臨出口前又覺口氣太沖,硬生生改回:「不是。」

  「啊,對了,你等我一下,一下下就好,先別走喔。」未待他回應,丁又甯快步離開。

  一回來,開口便道:「爹地給我錢——」

  嚴君臨看向朝他伸來的纖纖玉手,抬眸諷道:「丁又甯,你還真孝順啊,在外頭就只學會了如何啃老?」

  啃得真坦然。

  「爹地本錢雄厚,我啃不幹啦。」丁又甯乾笑。「剛剛跟路人借錢來坐車投靠你,我要還他錢。」

  「你可以再迷糊一點沒關係!」嚴君臨沒好氣道,一邊從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內抽出皮夾扔給她。

  丁又甯收了打賞,一溜煙又跑回去找藺韶華。

  「感恩尊下仗義,施以援手,兩百塊大洋雙手奉還。」前陣子一部古裝戲剛殺青,時空還沒調回來。

  輕快俏皮的調性、再搭配招牌甜笑,一般人少有不買賬,偏偏眼前這個好像是例外,只覺輕佻浮誇,漠然收回紙鈔。

  「欸,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丁又甯又不是傻的,多少還有點知覺神經,知道這男人對她好感度極低——

  不,更正確來說,是能不熟就多不熟,排斥意味濃厚。

  藺韶華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重要嗎?」反正是不會往來的人。

  是不頂重要啦,她也沒自戀到覺得全世界都該喜歡她,但,沒有理由被厭斥,滋味總不會太美妙。

  「欸,我跟這裡的老闆關係還不錯,需不需要我幫你說一聲,讓你比較好做事?」既然不是這裡的員工,應該就是合作對象之類的,她很努力想釋出善意,表示友好,這樣能挽回一點點低迷的人氣值嗎?

  能在這層樓隨意晃蕩,且自由進出總經理辦公室,可想而知「關係」有多好了。

  藺韶華凜容。「不需要,謝謝。」他靠的是實力,不是關係。

  完全不領情,轉身,走人。

  應該……厭惡感再更上一層樓了。她很有自覺。

  碰了一鼻子灰,丁又甯又一臉挫折地返回總經理辦公室。

  「爹地——」她好幽怨地喊。

  嚴君臨在忙,沒理她。

  從小就是這樣,大人在忙時,她就很乖地閃到邊邊自己找樂子,雖然有時還是會覺得寂寞,更小的時候不懂事,童言無忌,還跟爹地說:「不然你跟叔生一個妹妹陪我?」

  現在想想,簡直蠢斃了。

  嚴君臨審完一份急件,抬眸投去上瞥。

  「我有這麼顧人怨嗎?」她抓緊時間,行使發言權。

  真的,她剛剛很努力回想,把遇到那男人之後的每一個細節都回想過一遍,還是想不出自己哪裡言行失當,讓一個初識的人,明顯厭斥她。

  她覺得,對方是好人,面冷心善的那種,雖然一另很想離她愈遠愈好的模樣,聽到她有困難,仍停下腳步,施以援手。

  當然,這也不是代表他百分之百就是上好人,一切都只是她的直覺罷了,而她的直覺,向來很准。

  所以她就更不懂了,自己究竟是哪裡得罪了他?她有很認真在檢討自己,但——目前為止,還沒檢討出個所以然來。

  嚴君臨沒回她,於是她又認分地自己安靜玩手指。待手邊的急務處理完畢,收拾桌面與她一同下樓,開小差,喝一上午茶。

  「大老闆公然蹺班,真的可以嗎?」她打趣道。

  嚴君臨不冷不熱地掃她一眼,某人倒很懂得適時賣乖,笑意甜甜地挽上他手臂。「知道爹地疼我。」不然他哪有吃下午茶的習慣呀,忙起來沒忘記吃正餐就不錯了。

  電梯開啟時,她不忘謹慎地戴回口罩與墨鏡,免得不慎被狗仔拍到,目光掃視周遭,見那男人還沒走,正在與員工確認資料,朝她望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她也沒多此一舉上前去打招呼。

  嚴君臨忽道:「我第一眼,也很不喜歡你表叔。」

  「咦?」慢了半拍,才領悟到他是在回答她稍早的問題。

  有這回事?都沒聽叔講過。可就算是這樣,現在還不是愛叔愛得死去活來。

  「不瞭解你的人,難免會因為自身因素、外在因素,而產生一些錯誤的認知與偏見,你永遠想不明白自己哪裡招人嫌,也不需要刻意去想明白,因為那不是你的問題。」

  「那你後來,是怎麼扭轉對叔的偏見?」

  「因為理解。能夠理解你的人,自然便懂,不能理解的,也不必強求,就當無緣。」重要的不是別人怎麼看她,而是她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莫失本心,這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她一直都這麼美好,那麼,外人理不理解、喜不喜歡她,就純粹是緣分問題。

  「嗯,我明白的,爹地。」

  「要我去說嗎?」

  「啊?」現在話題跳到哪了?

  「他是我們公司委託的會計師,名字我得去查一下。」上一期的財報是他做的,名字只大略掃過一眼,日理萬機的大老闆沒在記這個的。

  丁又甯失笑。「爹地,你以為我想幹麼?」

  嚴君臨挑眉,一副「難道你沒想幹麼嗎」的表情。

  知女莫若父,他幾曾看甯甯介意過旁人的觀感?身處演藝圈,招黑的機會可多得去了。

  「好啦,我承認我以前見過他,但他好像忘記了。」還忘得一乾二淨。她表情有些悶。

  「他是欠了你情還是欠了你錢?」還非得記住她不行?

  「當然是欠錢羅!」半真半假地戲謔道。「我現在身無分文,超窮的!」

  最好是。

  「借據拿來,我幫你討。」

  「謝了。」丁又甯順勢將手搭上那伸來的掌,慢悠悠地笑回——

  「我自己的債,自己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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