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絳梅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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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尋陽當場雙腿打滑,差點兒跌個四腳朝天。 不——不會吧?大腿內側?!這、這要他怎麼找啊? 別說看了,就是問一句,都會被人當成登徒子給當街打死。 「皇——皇上,您在開微臣的玩笑吧?」他苦著一張臉,用著陰風慘慘的顫抖語調,企圖做垂死的掙扎。 皇上自知強人所難,理虧又歉疚地看著他。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褚尋陽洩氣地垂下雙肩。 好一個寶貝公主,這胎記還真會挑地方長,真是該死的好極了! 誰教他沒事說什麼食君俸祿,只好鞠躬盡瘁——死了活該! 「除了——」他咬咬牙,不甘願地吐出那兩個令他憤恨的字眼,「胎記——之外,可還有何憑證?」 「根據宮女的記憶,她身上穿的,是粉色的小肚兜,外頭裹著純白的小襖袍,裡襟繡風,皇室圖徽,你應認得的。」 衣服?呵,身外物,人人可得,有個鬼用? 「還有這個,你帶著。」 由皇上手中接來一卷圖軸。畫中美人明眸善睞,嬌麗絕倫,顧盼之間,風姿綽約,豔絕傾城。 如果他猜得沒錯—— §第一章 一直到離開了京城,褚尋陽還是擺脫不掉皇上存心耍他的感覺。 他無法不覺得自己是白癡,放著太平日子不過,人海茫茫、漫無頭緒地去尋個不知是生是死的小姑娘——不,更正,小公主才十五六歲,應該算個奶娃兒!那他又算什麼?奶娘嗎? 這要尋得著,別說皇上了,連他都佩服自己的「英明神武」! 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聲。他,褚尋陽,皇上親封的甯遙侯,官居一品,馳騁沙場,南征北討多年,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如今,卻淪落到當奶娘的地步,這還有天理嗎? 早說了要辭官退隱嘛,皇上明知他生性瀟灑,無意於功名利祿,才封他個「甯遙侯」,解釋得白一點,就是寧願逍遙的意思,偏偏皇上知道歸知道,仍是說什麼也不放人。 就說皇上一定是氣他動不動就鬧辭官,存心整他,肯定是! 「侯——」 身旁傳來恭敬的叫喚,褚尋陽一抬手,制止了他。 徐觀濤自知失言,連忙改口:「少爺。」 褚尋陽這才回他一記「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想說什麼?」 這次離京,他只帶了名追隨他多年的隨從。此行是明察暗訪嘛,豈可驚動太多人? 「屬下是想,這小鎮挺熱鬧的,少爺要不要在此停留幾日?」 褚尋陽想想,也好,尋人一半也是憑運氣的。 沿著大街一路走走逛逛,正想找個地方歇歇腳,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時,眼前正好出現一家客棧,迎風飄揚的布旗上只寫了簡單的「永康客棧」四字。 他正欲跨人—— 「公子請留步。」 褚尋陽停了下來,不怎麼確定地回頭:「老丈是叫我?」 那是個簡陋的算命攤,攤子破舊到風一吹就得四處找木塊拼回去的地步。 「是的,公子,要不要算個命呢?」年約六旬的算命仙搖著籤筒問道。 徐觀濤在一旁蹙了下眉。侯爺向來最排斥亂力鬼神之說,江湖術士之言,也是從不理會的。 就在他以為侯爺會二話不說地甩袖而去時,褚尋陽聳聳肩:「有何不可?」 就在徐觀濤錯愕的注視下,他很輕、很輕地在攤子前坐了下來——真的很輕很輕哦!實在是太怕這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木椅經不起摧殘,就這麼當場垮掉。 反正閑著沒事做,再多做樁蠢事又何妨?就當他銀子太多,怕壓死自己,用來接濟一下眼前這個看起來快要餓死的老人家好了。 像是看穿了他的不以為然,那算命仙也沒多說什麼,笑笑地問:「公子要看相還是測字?」 「測字。」 算命仙將紙筆遞給了他:「那麼,請寫下一字。」 褚尋陽凝思了會兒,瀟灑揮墨,勾勒出豪邁蒼勁的字體。 尋——他的名,也是他此刻正在做的事。 算命仙看了眼,問道:「公子想問什麼?姻緣?仕途?還是——」「都不是,是尋人。」 「那麼,恭喜了。近日之內,公子必可尋獲伊人。」 褚尋陽玩味地挑眉:「怎麼說?」 「您瞧。這『尋』字由下往上拆解;不正是告訴您,『寸』步之內,只消開『口』一問,必可不費『工』夫地成就一個『尋』字。」 不愧是江湖術士,反應夠快,拗得也夠妙。 褚尋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要成就『尋』字,可不單一個『寸』、『口』、『工』便能完成的。」 「當然,我還沒說完呢。」算命仙在最後一個字上頭加了幾筆,便成了「伊」,「伊人、伊人,人在尹旁,老朽敢篤定,公子欲尋之人,必然遠在天邊,近在身旁。」 這下,褚尋陽更是不客氣地直接拆招牌:「我人在此,也開口問了你,可身旁只有你和我的隨從,你們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稍安勿躁。公子那『寸』步尚未跨出呢。」算命仙不氣不惱,笑笑地回他。 「我就不信多走兩步路會有什麼差別!」褚尋陽歎了口氣,更加認定自己做了件蠢到極點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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