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絕戀 | 上頁 下頁


  「我該怎麼幫你呢?白姑娘,你快告訴我……」

  「好冷……好冷……」無意識的她,只重複著細碎的呻吟。

  「我知道,我知道!」他將她抱得好緊、好緊,可是那都沒用,看她痛苦的樣子,他向來冷靜自持的心也疼痛地揪扯著。

  如果可以,他會毫不猶豫的將自身的溫暖分送給她,但是……

  一道念頭敲進腦海,他怔住了!

  該這樣做嗎?

  可是……如此一來,她豈不名節盡毀?事後,她又將如何自處?

  然而,所有的猶豫,在見著她痛苦的神情時,全都煙消雲散。

  沒有任何一件事,會比她的安危更重要,他要幫她撐下去!

  更何況,若真要深論,他為她更過衣,也碰觸過她的身子,更早之前,也將她無瑕的身子看盡了,如今再來拘泥這些未免迂腐。

  於是,他不再遲疑地鬆開她,褪去他親手為她穿上的衣物,同時也褪去他的,而後溫柔地將她荏弱纖細的嬌軀納入懷中,冰冷的觸感令他打了個寒顫,但他卻更為堅定地擁住她。

  感受到珍貴異常的溫暖,她立即本能地依附而去,宛如在絕望深淵中緊緊握住僅有的一線陽光般……

  柔軟的女體密密地貼合他,這對一名血性男子而言,不啻是致命的考驗,本以為可以把持心念,但他發現,這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最要命的是,他竟不可原諒的在她全心依賴的舉動下有了反應!

  該死的!關仲宣,你少下流了,人家都意識不清了,你還淨想些風花雪月的事,一旦有了不潔的思想,那便無異於侵犯了!

  他不斷地告誡自己,此舉是為救人,他必須目不斜視,不動心念……

  可……見鬼了!為何沒人告訴他,柳下惠根本不是人當的?

  他呼吸急促,氣血翻湧,軟膩的嬌軀觸感,衝擊著他岌岌可危的理智,要不是他用盡全身的力量在克制自己,此刻他已撫遍她全身每一寸凝雪玉膚了。

  「對不起、對不起……」貼近她頸畔,他喃喃訴說著歉意——因他無法遏止的冒犯思想。

  渾然不識愁滋味的白若蕖逐漸穩定下來,掬飲他源源不絕的溫存,依偎著、信賴著,唇際揚起清甜的柔笑,沉沉入夢,渾然不識他天人交戰的苦難。

  「你真是個磨人精啊!」他長歎一聲,認命地閉上了眼,陪她度過這難挨的一夜。

  密密裹覆的被褥中,埋藏的不僅是兩具交纏的胴體,更是兩顆初識情滋味的心,以及一段初萌芽的愛戀——

  階前雨滴滴答答地下,寒夜已盡,薄弱的光亮灑落無邊的雨幕之間。

  幽幽醒來的關仲宣翻了個身,下意識裡想摟緊懷中的柔軟香軀,繾綣地交頸廝磨,不料卻撲了個空。

  他茫茫然睜開眼,發現枕畔已成空虛,徒留淡淡馨香。

  有一刹那,他只是怔愣失神地盯著無人的床位,然後,他驚跳了起來,火速穿妥衣裳沖出房門。

  他從未如此驚慌過,深怕白若蕖羞憤難當,一時想不開……

  畢竟,一睜開眼就發現身邊多了個男人,而且還不著寸縷的相擁在一起,沒有一名閨女會受得住打擊的。

  就在他心急地想找回她時,卻發現她正靠著窗扉,默默地望著一簾雨景。

  一時間,他反倒訥訥無語,只能呆怔著望住她。

  察覺到他無言的凝注目光,她淺淺回眸。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他們都失了魂——

  誰也沒試著打破沉默,任時光在彼此的靜謐中流逝,只有窗外的雨仍不停地下著,敲打在兩人的心坎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收回視線,再一次將目光投向外頭的細細雨絲。

  「呃……」他試著開口,卻發現那很困難,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怎麼起得這麼早?」

  話才剛出口,他就懊惱得直想咬碎自己的舌頭。

  這是什麼混賬話?難不成要她多睡一會兒,讓他占足便宜嗎?

  在她心中,恐怕已將他認定成輕浮下流的無恥之輩了吧?

  心一亂,他本能地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意思是……」

  她幽幽然地望向他,不語。

  關仲宣又傻了,成串的話卡在喉間,一句也說不出來。

  「什麼都別說了。」她低低幽幽地道。

  可是……事關她的名節,豈容一句別說便輕易帶過?

  「我以為……我有那個義務向你解釋。」停了下,他又道:「在下無意冒犯姑娘,實在是事出突然,關某迫不得已……昨晚是因為……」

  「我知道!」她垂下眼瞼,難堪地別開臉。

  用不著他說,她很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他是耿耿君子,不欺暗室,這一點,她不曾懷疑過。

  況且,像他這般富貴風雅的公子爺,又怎會看上她這種鄉野村姑?昨晚若不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她想,他大概不會多瞧她一眼吧!

  他愈解釋,也只會讓她更覺悲窘。

  那是一場長得無法掙脫的夢境,但夢中一直有他軟言細語,她覺得好幸福,就算醒不來都無所謂——

  在難耐的酷寒之下,她感覺到他宛如一池溫泉,在冰天雪地之中,柔柔暖暖地包圍著她,護衛著她,因為是夢,所以她貪戀著這份難得的溫存呵憐,放任自已全心地依戀他,甚至情願永遠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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