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告別孤單 | 上頁 下頁
三十


  “警局?誰、誰撞破頭……”我被這些驚悚的字眼嚇壞,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前往警局瞭解情況。

  花了一點時間,總算由做筆錄的員警口中弄清原委。

  事情的經過,就是人家好好一對愛情鳥在約會,然後某個冒失的傢伙突然鬼上身,沖上去把人家痛揍一頓。而,受傷送醫的倒黴鬼是楊季楚,被拎進警局的冒失鬼名叫齊雋。

  聽完,我整個徹底無言——因為氣到快炸掉了,完全找不到任何字眼來傳達我的怒火。

  “你是嫌自己知名度不夠是不是?想從藝文版鬧上社會版?想成名是這樣搞的嗎?還有!你誰不揍,跑去揍季楚,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他張了張口,又緊抿,冷冷哼了一聲。“你心疼了?”

  他這死不知錯的鬼態度,徹底耗光我最後一絲耐性,一拳重重捶上桌面。“齊雋,你想死就再說一遍”

  捶完,手上的痛覺立刻讓我從爆走邊緣抓回一些理智。

  鄰座的員警瞄了我一眼,倒也沒阻止我,表情大概就是——嗯,沒關係,你繼續三娘教子,這種破壞人類和平互敬原則的爆沖傢伙,就是欠管教。

  我甩甩疼痛的手,齊雋瞄了眼,表情軟了些,低濃:“要罵慢慢罵,我又不會跑掉。”

  “是啊,我不來保你,你就等著睡警局了。”本來就不是那種潑婦性格,罵個兩句宣洩過情緒,只剩下一腔沉重的無力感。

  “我到底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整我?讓我有幾天平靜日子過不行嗎?

  他掀了掀眉睫偷覷一眼,緩慢地將手伸來,拉拉我捶紅的右手。“靚,對不——”

  我甩開他,聽也不想聽,轉身與做好筆錄的員警詢問交保事宜。

  我對他已經失望透頂,無話可說了。

  處理好交保程序,我頭也不回地走出警局,趕往醫院探望楊季楚的傷。

  我到的時候,他傷口已經處理妥當,冉盈袖眼眶紅紅,告訴我災情——額頭被碎玻璃劃傷縫了六針,有輕微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二十四小時,無礙的話就可以出院。

  楊季楚小睡了一下後醒來,看見一旁罰站的我。

  “你幹麼?”

  “負荊請罪啊。”他是誤交損友,才會惹來這場血光災,真的,我很有自知之明。

  他笑出聲。“所以你是同意我告死他了?”

  “……”于情於理,我都應該點頭稱是,為無辜受害的朋發討回一點會道,但是——這個頭我實在點不下去。

  我無言,他也無言,尷尬地互視幾秒,他感慨地歎一口氣。“汪小靚,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是這麼重色輕友的人。”

  我乾笑了兩聲,僵僵地說:“還好你不靠臉吃飯……』

  他將視線調回天花板瞪視了片刻,沉痛地對女友說:“盈袖,快把這個人的名字從我們手機通訊錄裡刪除!”

  唉,我現在瞭解豬八戒照鏡子的心情了。

  冉盈袖笑出聲來。“你不要逗她啦,她臉色都嚇白了。”

  咦?這個意思是?

  還是冉盈袖比較可愛,主動告訴我。“剛剛你來以前,他還跟我打賭一頓法國大餐,說你一定合替齊雋說情。他太瞭解你了,又怎麼會為難你?”

  “……嗚,哥兒們,我好自慚形穢。”

  “現在又是在演哪出?”他白我一眼。“說真的,小靚,我挨這頓揍,沒有你想的那麼不甘願,雖然假日和女友約個會都被掀桌鬧場,聽起來就像衰得忘記安太歲,不過——好歹人家也是心疼你被辜負,想替你出口氣,既然他沒有我想的那麼薄情寡義,我還能說什麼?只好摸摸鼻子,自己去廟裡多點幾盞光明燈。”

  我愕愕然,張嘴、閉嘴了半天,吐不出話來。

  這點我倒沒深想,光聽到齊雋和他大打出手,還鬧到見血上警局,就夠我氣炸的了,哪還有辦法冷靜思考他們是為了什麼而起衝突。

  “不然你以為他是閑來沒事,吃飽練拳頭?我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是有殘存的情分,至於有多少、要不要接受,你自己衡量。”

  離開醫院後,齊雋就等在門口。

  關於他闖出來的禍,我心裡還有氣,口氣不甚平和。

  “來道歉嗎?那還不進去。”最好有誠意點。

  “我幹麼要向他道歉?他活該,誰教他要辜負你!”

  我停下腳步,回頭瞪他,開始後悔幹麼要替他求情,應該讓季楚告死他才對。

  算了,跟這種人不必浪費唇舌。拉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他快步跟了上來。“他這樣傷害你,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幹麼要跟他說?他不覺得他這話說得很好笑?

  “靚,你說說話……”

  我在站牌下數零錢,看見公車遠遠駛來,抬起頭,面無表情回他。“所有辜負我、使我傷心流淚的男人,都能用拳頭解決嗎?那你最該痛揍的那個人,叫齊雋。”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僵愣的神情,投了零錢上車,不曾回首。

  從那天開始,齊雋不曉得吃錯什麼藥,開始一天到晚出現在我面前。早上在我家門口站崗,下班等在公司門外,陪著我一起坐公車、步行回家,連假日預約產檢,他都亦步亦趨地跟。

  幾乎是除了工作行程以外,他都會出現,就算我不給他好臉色,他也不為所動,照跟不誤。

  我忍無可忍,問他到底要幹麼,他也不說話,只是用很沉默受傷的表情看著我,那眼神十足就像被媽媽冷落的小男孩,委屈得很。

  不是看不出他超軟姿態下的求和意圖,問題是,他要我原諒他,然後呢?原諒了又如何?坦然祝福他和劉曉莙嗎?

  也不是沒想過季楚說的,他對我還有殘存的情分,意圖挽回,而且目前看來,似乎是這個可能性比較高。

  如果是這一個,那麼我自問,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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