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但求魂夢長相依 | 上頁 下頁
四十四


  “別哭,你哭痛我的心了。”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淚珠,然而豐沛的“降水量”卻絲毫沒有歇止的現象,反而氾濫的更凶了。書淮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有打趣的說:“拜託!小水龍頭,你也克制一下好嗎?照你這個降水速度看來,為夫的心就算沒被你的淚珠滴得千瘡百孔,也會被你泉湧不歇的降雨量淹死。我終於知道羅密歐和茱麗葉是怎麼死的了,或許就是被茱麗葉的淚水給淹死的。唉!女人的『能量』真是不容小覷。”

  念築被他那不倫不類的論調逗得展顏一笑。“討厭,你消遣我!”

  書淮邊吻去她眉睫的淚珠邊道:“我愛你疼你都來不及了,怎捨得消遣你。”

  “就會哄我,偏偏我對你的花言巧語卻一點免疫力都沒有。”

  “冤枉啊!老婆大人,這些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你怎能把它貶得如此不堪,況且有幾個男人能在嬌妻哭得唏哩嘩啦之餘,還能用盡苦心博妻一笑的?”

  “滑頭!”念築被他那唱作俱佳的言詞逗笑了。

  “第一次有人用這種言語形容我,不過只要是出自於我最親愛的老婆之口,任何詞藻都是『甜言蜜語』,我都甘之如飴。”書淮不以為忤,反而沖著她頑皮的一笑。

  念築又詞窮了,在無言以對之餘,她賭氣的跳下床往門口沖去,而書淮卻一步也不差的將她攔個正著。

  “怎麼?真的生氣了?”

  她仿照他方才的口吻說道:“我最親愛的老公,雖然你的甜言蜜語令我芳心如醉,精神飽滿,但容我提醒你,愛情是不能當麵包吃的,所以我現在要去喂飽你兒子的五臟廟,可否請你一邊納涼?”

  “娘子有事,為夫的我豈能袖手旁觀,坐收漁翁之利,還是請娘子一旁休憩,為夫代勞即可。”他將念築推向就近的椅子上,然後拱手作揖道:“在下告辭。”

  “且慢!”哼!要耍寶大家就來玩,誰怕誰?

  “娘子有何指……”他甫轉過身便看見迎面飛來的小抱枕,但他眼明手快的接個正著,然後朝念築得意的露齒一笑。“又想重施故計?”

  “再接招。”念築又出其不意的扔出一隻熊貓玩偶,正中紅心!

  “哎唷!”書淮哀嚎一聲。“最毒婦人心!”

  “你不是身手矯健嗎?”她得意的綻出一朵如花笑靨。

  “如果現在飛過來的人是你,我一定接得穩當當的。”他賊兮兮的調笑道。

  “你美喔!快去準備宵夜啦,你老婆快餓扁了。”

  “唉!”書淮邊轉身邊念念有詞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楚書淮!”念築凶巴巴地叫道。

  書淮暗叫不妙,立即轉身掛上一臉虛偽的假笑。“老婆。”

  “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是嗎?”念築朝他別有深意的一笑。“我就讓你苦個夠、勞個痛快!”說著又探手摸向身旁的布娃娃,一舉朝書淮擲去。

  “唉呀!無怪乎孔老夫子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見她又欲大發雌威,立即見風轉舵。“我是說有事夫君服其勞,有酒食娘子饌……又不對?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書淮急急轉身,未料身後已是房門,竟又狠又准的一頭撞了上去。“唉喲!”又是一陣哀鳴。

  “怎麼啦?疼下疼?”念築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前去,邊撫他的額頭邊問。

  “不疼──才怪!不過,只要你摸一摸,再大的傷口也不疼了。”未待她大發嬌嗔,他立刻識相地說:“我去弄宵夜,等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襲了一下她的紅唇,再手腳俐落的立刻閃人。

  念築一陣錯愕,待她回過神時,他已往廚房沖去。

  望著他的背影,念築露出淡淡的笑容。噢!這個有多種風貌的男人,她何其有幸,有他相伴,上天待她其實不薄的,是不?

  念築踏著輕鬆愉悅的步伐進入祥安醫院,筆直的朝書淮的辦公室走去。

  今天是她做身體檢查的日子。自從懷孕之後他們便將開刀的計劃暫且壓下,一切等寶寶生下來之後再作打算,所以她依舊得三個月來做一次檢查。

  當她站在書淮的辦公室前時,眼中忽然閃過一抹頑皮的光芒,她輕輕將門推開一小縫,想悄悄打量他正在做什麼,然後出其不意的嚇嚇他。但她完全沒有想到她所看到、聽到的竟是這般嘔心泣血、足以成為她一輩子永難磨滅的記憶──

  “楚大夫,我知道你並不愛你的妻子,你只是因為同情她的病才娶她的,對不對?”

  “Miss方,你……”書淮窘迫得不知該如何措辭。

  “你什麼都別說了,我懂。”方瑩如柔情款款的偎到他懷中。

  “不,”書淮的雙手僵在空中,推也不是、閃又不能,只能呆呆的任她投懷送抱。

  “不用解釋,只要你能真心待我,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更不奢求你給我什麼保障。”

  “Miss方,這太……你沒有必要做這種犧牲,我根本不能給你女人所嚮往的……”在“愛情”尚未出口前,她已急切的打斷他的話。

  “或許我不能擁有女人嚮往的神聖婚禮和穿白紗的夢想,但是只要你能說句『我愛你』,那一切就微不足道了。”

  書淮暗自叫苦連天,此刻他真後悔當初沒有在臉上刻著“淩念築私人收藏”的字樣。如今該怎麼辦,要怎麼說她才會懂?咬牙心一橫,豁出去了,反正這一刀她早晚要挨。

  他平靜地推開她,狠下心說道:“Miss方,有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告訴你,我愛的人一直以來就只有一個,那便是……”

  “不!”一聲淒厲悲絕的呐喊打斷了書淮接下來的話,更讓書淮和方瑩如同時望向門口。

  “念築!”

  “這不是真的,這……”眼前一暗,身子軟軟的往下墜。

  “念築……”書淮心神俱碎的沖向前去,卻只來得及接住她冰冷的身軀,而她,卻沒來得及聽見書淮伴著焦急和沉痛的呼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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