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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有需要這麼開心嗎?他不是滋味地低哼,輕咬她下唇。「那就再結一次。好不好?再當一次楊太太。」

  她左瞄瞄,右瞧瞧。「點滴快打完了耶。」

  楊仲齊直起身。「我去叫護士來換。」

  走出病房,嘴角笑意斂去。

  小容一直在轉開話題,他不傻,自然看得出,她不想嫁他。

  但是——為什麼?

  自從在醫院首度與她提及婚姻一事,之後又過了兩年。

  這一年,叔趙結婚了,而他們,依然停留在原地。他數度旁敲側擊,暗示明示都來,她沒有一回正面允諾。

  他一知始不懂,原想她或許心裡還有顧政動的影子,無法允諾。

  可若說待他的心意已不若過去那般堅定,不確定要與他過一輩子,似乎也不儘然。

  柯董一事,她受他牽累,其實在她心裡造成不小的陰影,小婭婭告訴他,媽咪都不敢一個人睡,晚上一定點著燈,一點點小小的聲音就會驚醒,這情況持續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但是,面對他時,總一副事過境遷的模樣,不想他內疚難受。

  自己受了委屈,卻還顧慮他的情緒,一心為他,有那樣的深情厚意,為什麼不肯嫁?

  但,無論如何,該給她的公道,他在兩年後兌現承諾。

  這件事,新聞鬧很大,連多年不過問公司事務的楊叔趙都注意到了,私下問他——

  「柯志民哪裡得罪你?」

  「怎麼這樣說呢?」他橫了堂弟一眼。說得活似他冤了誰又害了誰似的。

  「你少來。」楊四爺完全不吃他這套。

  當初,會願意把財務部經理的位置拱手相讓,縱然是一方面楊家出大事,既要處理他父親的後事,又掛心在加護病房裡的他,無心爭什麼權,但另一方面,也得有容人的襟懷,顧上幾分情面,才抬個手放人過。

  但是要說侵吞公款、中飽私囊到數億元钜款,他不認為仲齊心胸有寬大至此。再說,以柯志民的本事,有辦法在仲齊眼皮底下吞掉這麼大筆錢,還兩年後才發現,除非他瞎了!

  當初既能容人,今天又何至於搞到對方傾家蕩產、鈹鐺入獄?曉寒一事,有到讓他怒火一燒燒兩年,下手如此之狠?抑或者……自己錯過了什麼?

  瞞者瞞不識,識者不相瞞。面對全天下最懂他的人,楊仲齊攤攤手,大方招了。「別說得一副我枉屈賢良,洞是他自己挖的,我只不過一個失手,不小心就替他挖大了。」

  ——然後,再一個失手,把人推進坑裡,直接埋掉。

  楊叔趙默默在心裡,替他把話接完。

  侄兒出了這麼大紕漏,柯董在公司哪還站得住腳,仲齊借題發揮,來個雷霆一怒,順勢清清門面、再拔幾顆釘子,最後修理兩句,讓柯董數年內在公司都發不出聲音來。

  這一仗,打得漂亮,也替楊家人出了一口鳥氣,讓人認清楚,誰才是主子,別給上幾分薄面就忘了形,喧賓奪主起來。

  阿魏這幾天,心情好到都可以聽見他哼歌。

  「就因為他沒長眼,動了曉寒?」有讓他要這麼趕盡殺絕,不留活路?

  「不只。」

  「還有誰?」

  楊仲齊冷笑。「我老婆。」這梁子夠不夠大了?

  「……」靜默了好一陣子。「還是她?」

  「嗯。」一直,都只有她,沒變過。

  「人呢?」不是說,找回來,要帶來給大家看?

  「暫時還不行。」

  楊叔趙默默地望去,他再抱歉地望回來。

  「……」廚房邊,切完水果的楊四夫人,長長地歎上一口氣。「兩位,麻煩說人話!」完全聽不懂啊,需要排擠她排擠得這麼徹底嗎?

  「果然是小心肝啊……」這兩個人。「只有你懂我的心……」

  自從某一回,楊叔趙不經意提到了那段捐肝往事,就被老婆動不動拿來說嘴調笑,戲稱他是某人的小心肝。

  他一臉抱歉地望去,果然看到楊仲齊滿臉黑線,被雷到腦袋放空。

  「……」對不起,是他沒教好。

  叔趙說,要他公開將人帶回來,介紹給家人認識,他自己又何嘗不想?

  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報紙。

  近一、兩年來,他都已經摸不清,他們算是個什麼關係了。

  一開始,他以為他們之間,有不需言說的默契,他們屬於彼此,只是暫時她還不想公開而已。

  無妨。真的,他什麼都可以配合,直到她願意承認他們的關係,坦然與他牽著手,走在陽光底下。

  去年,她被媒體拍到,與某位企業家富二代姿態親密,連摟腰親吻的畫面都上報了,他當時的震驚可想而知。

  心裡是有幾分不舒坦,但他選擇相信她,理性地沒去質問她什麼,等著她主動來解釋。

  那個禮拜見面,她看起來很心虛,幾度欲言又止,但最後,什麼交代都沒有給他。

  這種事,開了先例,就不會只是個案。

  她似乎,認為自己還是單身,沒有約束力,也不必基於對誰的尊重,與異性保持不被非議的距離,一回、兩回、三回,習慣成自然,到最後,她完全的習以為常,連一絲絲的心虛都沒有了。

  那這樣他算什麼?只是她週末時的炮友?

  就因為她身邊的追求者從來沒有少過,這類曖昧小花邊更是不曾斷過,他家人從不曾將他與她之間做過度聯想,這回更過分,連出入溫泉會館的照片都出來了。跟男人進出這種場所,還要他怎麼想?

  這樣,他要如何跟家人解釋,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

  如今想來,她確實不曾給過他任何近似承諾的言語,只是自然而然地滾到床上去,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把純粹的肉體交集,過度引申了。

  他當自己是她的男人,可她,從未認定自己是他的女人,兩年下來,開口提過無數次婚姻,她未曾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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