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愛情,獨角戲 | 上頁 下頁
三六


  「還好嗎?」楊仲齊上下打量,確定除了車子爆胎以外,人是安好無恙的。

  「你抱一下。」她順手將小孩塞到他手中,彎身在嬰兒萬用包裡,取出熱水瓶、奶瓶,還有奶粉,動作嫺熟地泡起牛奶。

  楊仲齊最初有些慌亂,他沒抱過小孩,這種軟軟的生物,完全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些手段可以對付的,而且——她哭得很淒厲。

  既不能威脅,也不能利誘,更沒法命令她不要哭一她聽不懂人話。

  龔雲顰抽空回眸一瞥,見他們一大一小互瞪,幾乎被他打敗。

  「肘彎要托著小孩的頭,小寶寶的脖子很軟……肢體柔軟一點……再抱低一點,她不舒服,你就別想她會讓你好過。」

  他肢體僵硬了好半晌,才聽從指令,逐一調整角度,輕輕拍撫,盡其所能服侍她、取悅她,只求她不要再哭。

  孺子可教也。她滿意地回頭,兌好奶粉與水的比例,將其搖勻,遞給他。

  娃兒哭聲漸歇,尋著食物來源,貪渴地啜吮起來。

  總算安靜了。他籲了口氣。

  她不覺好笑。這個在商場上,千軍壓境也能談笑應敵、眉頭不皺一下的男人,居然會被一個軟弱小娃娃搞得手足無措。

  她靜靜看著這一幕,眼眶有些熱。基於私心,想挽住這一刻,更長、更久——原本,他們也可以有這樣的幸福,如果那個無緣的孩子能留下來、如果發生在更早之前、如果……如果那些如果能成立,今天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她叫顧馨婭,目前十個月大。」

  呃……該伸個手說,請多多指教嗎?

  對於一個還未滿周歲的小娃娃,他實在很難展現他的社交禮儀——畢竟,女人這生物,各年齡層他都認識不少,但十個月大的……還不曾有過,再風度翩翩的型男,也遇到瓶頸了。

  他決定略過他的禮儀,不熟就不用裝熟,繼續無言相對到地老天荒。

  「她喝完了。」楊仲齊抬眸望向她。

  她伸手,將孩子接抱過來拍嗝。

  他移動腳步察看了一下,打開後車廂,取出工具跟備胎,直接挽起袖子更換後輪的輪胎。

  她安靜站在旁邊,看著他換輪胎。

  這件事情其實很好處理,車子爆胎,不會換就打電話叫道路救援,車內也一疊修車廠電話,再不濟——孩子抱著,招手叫個計程車也可以,就是沒必要動用到把上班的人緊急叫出來這種下下策。

  但是,就像全天下被寵壞的老婆,都會患有一種叫「無能症」的毛病,出了狀況,唯一會的處理方式,就是打電話給老公。

  她一輩子都沒幹過這種事,也沒有讓自己耍任性去依賴的本錢。這是第一次,她不知道原來當出了事,能夠用拇指解決,一通電話、一句求救,就有人出現在她面前,替她解決一切疑難雜症……是這種感覺。

  很暖,很甜。

  換好車胎,她抽紙巾讓他擦手,聽見他口袋裡的手機鈴聲。

  他接起,聽了幾秒,道:「順延半小時,我晚點回去。」

  所以他剛剛,究竟在做什麼?

  明明很忙,為什麼還要一通電話就趕來?

  她有些摸不透。以前那個楊仲齊,她很懂,而且確定他會在接到電話後,替她打道路救援電話——解決完畢。

  現在這個……她看不清,也完全不瞭解他在想什麼了。

  楊仲齊見她一臉茫然又困惑的表情,微微彎身與她平視。「還有問題?」

  「……沒有。」她悶悶地道。「你有事忙就快回去。」

  「不急,還有點時間。你先上車,確定沒事我再走。」

  將小孩放回安全座椅安置好,她回到駕駛座,重新啟動後,望向靜立在車外的他。

  「小容——」他突然喊道。

  她降下車窗。「什麼事?」

  「……沒事。開車小心。」他揮揮手,看著車身駛離,好半晌,才移動腳步,回到車上,打開置物箱,取出戒盒。

  這枚被她退回的戒指,他一直想還給她,送了她的東西,就是她的,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不管她要賣要送,都可以。

  前兩個月,她避他避得像瘟疫似的,最後一回碰面時,她一看到他拿出這戒指,就直接變臉——

  「算我怕了你,我惹不起你,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可以嗎?」

  她一副就是——將他與那段兩人共有的過去,視為人生污點,欲抹之而後快,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的模樣,他沒想到,她還肯再與他聯絡。

  他只是想告訴她,不必怕成這樣,那只是氣話,他不會真的傷害她。

  話到了嘴邊,還是什麼也沒說。

  當晚,聽完她報告今天發生的事,顧政勳樂得在床上打滾。

  媽呀,這楊少爺未免太好玩了!

  「喂!」她腳丫子踢了踢床尾的人。「有那麼好笑嗎?」

  她怎麼不知道笑點在哪兒?

  「這是慧根問題。」他爬回床頭,趴在她身邊。「拜託你,繼續玩下去。」他還想多看看那位悶到內傷的傲嬌少爺反應。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的樂趣點在哪裡,那是男人才懂的,只可意會不能言傳。「你想,如果你上演一枝紅杏出牆來的戲碼,邀前夫一夜情,他會有什麼反應?」

  「愈說愈不像話!」她直接一腳把人踢下床,朝隔壁牆喊:「阿國,來把你家的神經病帶回去啦,煩死了!」

  不一會兒,房門開啟,神經病被拎走了。

  她躺回床上,長夜漫漫,伴她一夜的……

  是隔牆傳來的喘息呻吟。

  就不能節制一點嗎?她翻了個身,掩上被子,還是杜絕不了斷斷續續的曖昧音浪。

  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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