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愛情,獨角戲 | 上頁 下頁
一二


  回來以後,楊仲齊在屋裡和聖誕樹過招,他們講好了,燈泡交給他,小飾品之類的裝飾則是交給她。

  她悄悄地,將他順道買回來的那本雜誌挾帶到院子裡,一一翻看。

  到底是什麼,讓他看得那麼專注呢……

  她一頁頁地翻。財經雜誌她一輩子也沒碰過,裡頭大企業、大老闆們的名字,

  十個有九個沒聽過,也提不起興趣瞭解,那是她所不懂的世界,億來億去的天文數字對她來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遠,這是第一次,她看得那麼認真。

  豐禾企業……

  這個她聽說過。

  不是她有多長進,而是知名的百貨公司,周年慶一定得朝聖一下的,至於那些企業體系、成長啊、文化啊什麼的,她依然一概不知。

  原來創始人姓楊啊。

  熟悉的姓氏,讓她逐一看下去,然後,懂了楊仲齊的神思不寧。

  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讀完整篇報導,直到最後一個句號,她合上雜誌,若有所思的目光,往裡頭那個佈置聖誕樹的男人望去。

  嘴上說什麼都不管,但心裡,他比誰都放不下他的家族。

  一個禮拜後的聖誕夜,他們晚上和民宿裡出來遊玩過節的客人們一起同樂,吃吃喝喝了大半夜,到大家趴的趴、掛的掛以後,兩個有心機維持清醒的小愛侶,手牽手偷偷溜回房,過他們自己的聖誕夜。

  婆婆被自己醸的梅子酒搞醉了,今晚她可以光明正大在這裡留宿,不必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擔心被活逮。

  溫存過後,肢體在被子底下親密交纏,窩在一起耳鬢廝磨了好半晌,她才想起什麼,爬起來在淩亂的衣物裡找到一隻約莫比巴掌大些的長形紙盒。

  「聖誕節快樂。」

  見他怔了怔,沒馬上收下,困惑地問:「你家沒有交換禮物的習慣嗎?」

  「……有。」他回神,收了下來,然後也打開床頭邊的抽屜。「聖誕快樂。」她喜孜孜地收下,立刻拆起她的禮物。

  從小到大,她最愛拆禮物時的神秘與期待感。

  圓嫩的小臉,笑起來時,頰畔有深深的小酒窩,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甜。她總是可以笑得很真誠,彷佛快樂就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那種小女孩尋寶似的雀躍感染了他,也跟著她拆起剛收到的禮物。

  他送的是一隻水晶髮夾,蝴蝶造型,栩栩如生,晃動時會有輕盈舞動的錯覺,沒有很貴,兩千元預算就綽綽有餘。

  以往因公司業務而禮貌性往來所送的禮,動不動都要五、六位數,像這種不考慮市場價值及品牌知名度,單單只是順眼而買下來送人的,還是頭一回。

  他不是不能買更高單價的禮物,只是——一來不確定她會不會有所顧忌,反而破壞原本送禮的心意;二來,單純覺得這個蝴蝶髮夾,她戴起來一定很好看。

  這一刻,看著她在收到禮時,把玩髮夾,露出純然的欣喜笑容,他想,他應該送對了。

  「喜歡?」

  「嗯。」她用力點頭。「好好看。那你的呢?」

  他低頭看了一眼,淺笑。「不錯。」

  她送了他一隻表,因為前幾天有客人喝醉酒發酒瘋,他去處理,不小心把表面撞出裂痕,他就收起來,沒再戴了。

  「那我幫你戴上。」興沖沖替他戴上表後,兩人再度回床上窩著,閒聊。

  「以前,你聖誕節都怎麼過?」

  他靜默了下。「跟家人一起爺有規定,聖誕節、農曆過年,置有叻秦旳生日,一定要回祖屋,誰都不能缺席。」

  龔悅容了然。

  這應該是他第一個沒跟家人一起過的聖誕節吧?難怪他會那麼神思不定,准是想著他的親人。

  她誘哄著,要他多說一點。

  他解釋,幼秦是他最小的堂妹,因為父母離異,沒親人在身邊挺可憐的,內心脆弱又愛倔強裝堅強,大家給她的憐惜總是多些,要是有男人讓她傷心,不等大堂哥動手,他就先忍不住想揍人了。

  他還說了一些歷年聖誕節發生的小趣事。

  例如大堂哥這個大老粗,老是不懂得挑選送女孩子的禮,後來大家便有不成文的默契,讓兩個小姑娘互相準備對方的禮物,比較不會有埋怨。

  還有一年,有個白癡包錯禮物,cosplay與的情趣女郎裝也能放在檯面上送嗎?搞得在場兩個小少女羞臊了臉,直罵:「髒死了,還有手銬!那麼變態一定是楊叔魏這個白癡!」

  其實他一直都沒有澄清,是他一面趕學校報告太累,一時恍神,把秘書準備送客戶的禮拿錯了,那個客戶很好這一味,你知道的,這世上什麼人都有。

  當然,也有他這種無恥之徒……讓堂弟背黑鍋。

  這麼丟臉的事,他怎麼可能承認?還在眾人大肆撻伐時,順勢踩上一腳,對百口莫辯的阿魏淡淡地說了句:「收斂點。」

  一直到現在都沒人知道真相,他表現得太淡定,並且素行良好,根本沒有人會懷疑到他身上。

  她聽得笑不可抑。「你心肝好黑!」

  「誰叫他十六歲就脫離處男行列,不懷疑他懷疑誰?」

  「難道你爺爺就不管他?」不是說不能亂搞男女關係?

  「個人資質不同。」怎能期許每個人都是青蓮一朵?

  再好的良師,也要懂得因材施教,他開發的是上半身,有人的潛力是在下半身,往後公司再不濟,至少還能賣某人的身體來賺業績,不算沒用處。

  她笑捶他,揩揩眼角笑出的淚花。「你真的很壞。」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弟弟啊!

  「他習慣了。」敢唉上一聲,他會讓人連唉都唉不出來。

  他還說了很多,或許是這個特別的日子,弱了心防,特別容易被勾誘出心底話,連幼年的豐功偉業都對她說了。

  像是小時候,有人欺負到他們家頭上來,都是他出謀劃策,然後大堂哥去執行,每次被抓包,都是大堂哥被痛打挨罰。

  但,一次也沒把他供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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