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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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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離職了? 過沒多久,另一頭傳來淡淡的一個字——嗯。 就這樣?! 她想起,他稍早那聲「再見」,原來,真的是再見。 兩個字,就交代完了,好簡單,好容易。 腦海閃過有好多話,打了又刪,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詞匯,最後只遲疑地送出一句:晚上還回來嗎? 這一次,那頭似是也遲疑了,好一會才回她:不了。 怔怔然看著回傳的那兩個字,不知急什麼,迫切倉促地打下: 你的東西還在我那裡,自己回來收。 過後,她收到的回應是——那,你忙完撥個電話給我。 一句話,界定分明,她看懂了。 她是主,他是客,主人不在,不請自入是逾越。 他不會再回來了。 她壓抑不斷湧上來的心慌,力持鎮定地先赴約,把她該做的事情做完。 與保險公司談完理賠細節,婉拒對方的晚餐邀約,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八點剛過。 現在應那個晚餐之約,還來不來得及?他等不等她? 一進家門,她微喘地撥出電話,只響三聲,另一端便傳來他溫溫的嗓。 「到家了?」 「……嗯」她頓了頓。「你……吃了嗎?」 「吃了。我現在過去?」 「好。」 他沒讓她等太久,約莫十分鐘,門鈴聲響起。 雖有鑰匙,也不會擅自入內,這就是那個知分雨、懂進退的餘善謀。 他對外人一向如此,而她現在,也是那個要客套、守禮數的外人了。 一如他的感情,從最初的勇於承認、坦然自在到含蓄內斂、如雲遮月再到如今的無波無瀾,再尋不著一絲痕跡。 她開了門,讓他進來,彼此沒有贅言,默默地進房收拾行李。 她站在門邊,看看他將衣物一件件整齊疊放在行李箱,動作是一貫的從容、有條理。收完所有的私人物品,居然還裝不滿一個行李箱。 他在這裡住了近一年,存在感竟如此薄弱。 他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年的時間裡,她並沒有為他添置太多東西。 這一刻,才真正實質的感受到,原來她為他付出的竟如此之少,少到一個行李箱塞不滿。 「還有那個。」她突然出聲,指向桌面上那組為他買的文房四寶——那個她有很認真挑,站在國畫專門店裡,聽老闆講解了一個小時,不是文具店隨便買的。 她不寫毛筆字,留著沒用。於是他順手收進行李箱。 「那些也是。」她買來讓他打發時間的閒書、還有生活雜物……一點一點清出來。 怎麼塞,也塞不滿。 完全清空了,抹去所有他存在的痕跡,余善謀關上行李箱,走出睡了一年的房間。 「餘善謀……」 他停步,回眸等待。 「你……不想留下來嗎?」 他搖頭。「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以一年為限,賭愛。」 他賭輸了,願賭服輸,誠如小舞所言,給她一個優雅的背影就好,不要歹戲拖棚。 她還想試圖留他。「公司總有你的位置,就算沒有,你跟我去日昇,雖然這有點委屈你,但如果你暫時沒別的計劃……」 「我已經有新的生涯規劃。」 「……喔。」她呐呐地應聲,不敢問他,是不是回聯旭?去追求他那在水一方的盈盈佳人?無論如何,這個規劃裡,沒有她。 他表態得如此清楚,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好說了。 於是,她遞出那張準備好的支票。 他看了一下面額,兩千五百萬,日昇營造一個月的平均月營利,這也是當初說好的。 餘善謀恍惚了一下,幾乎都忘了那時隨口的一句話。 一年,換來了這張紙。 他默默收下,銀貨兩迄,兩不相欠。 「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樣了,未來,你自己保重,就——不說再見了。」 他拉著行李箱,穿過客廳,走出她家大門,搭電梯下樓,一路邁步前行不曾回首。 經過社區的資源回收站,他腳步頓了頓,放開手,將行李箱擱下,然後,順手將那袋從她家帶出來的半盒布丁也扔進垃圾筒。 到此為止。所有與她相關的一切,全數留在這裡,一件沾染她氣息的衣物、任何一絲絲會讓他想起她的事物……盡數割捨,然後,用全新的自己,去面對他的未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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