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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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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朵孤高清傲的荷,莖骨有多硬,寧折不彎,他還能不懂嗎? 「就算是現在,你還是會做這樣的選擇?」 「對。」連想都不必。能用最少的代價,換取到他要的結果,就算現在,他還是會這樣做。 「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她脫口而出,想打住時已來不及。 他容色一僵。 對,這就是他與她最大的不同,他會為了現實出賣自己,而她不會。她永遠無法理解他,而一個無法認同的人,自然,也永遠不會看得上眼。 「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他不會愚鈍到聽不出話中的厭斥。 「我、我不是——」她想解釋,她沒那樣的意思——真沒有嗎? 從一開始,知道他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她就是那樣看他的。 她確實,曾經瞧不起他的人格與做事方式,她無法昧著良知否認。 一個遲疑,已錯過最佳的解釋時機點。 「我只是、只是覺得,還是應該要有基本的原則……」她悶聲道。他一直說他喜歡她,可是這種事情,再過多少年、無論她怎麼變——這一點都是絕對不會變的,也無法接受那樣的伴侶。 「好,我懂了。」餘善謀沒與她爭辯,默默地起身退開。 他不是個多乾淨的男人,這點本來就無從爭辯,她若覺得這樣的他缺乏原則、毫無廉恥,那也沒有不對,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這是無解題。 所以他懂了,也醒了。 這一刻,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地看見,她引領他走的,是哪一條路—— 放掉她。 其實打一開始他就心裡有數,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滿腹權謀的人,他用她最憎惡的面目來接近她,還能有什麼結果? 「餘善謀——」她坐直身,看他一聲不吭地往房裡走,有些不安地喊住他,該說什麼自己也不知道,呐呐地看著他半天,擠不出一句話來。 他等著、等著,等到心漸涼。 厭惡就是厭惡,沒什麼話好解釋。 確實,他沒她清高,配不起她,這些他都沒什麼好否認。只是—— 「別站在道德制高點,評判他人的所作所為,你不是他們,不會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承擔了什麼。我的作法,你或許不能苟同,但,它就是我的人生。」 說完,他邁步進房,將門牢牢掩上。 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不會明白被生活逼上絕境的感受,當龐大的醫療費用壓在肩上,為了守住僅剩的至親,他可以把靈魂典當給惡魔,也永遠不會後悔當時的選擇。 其實,真的不應該再多說什麼的,能理解就是能理解,不能的人就是不能,他應該默默地轉身走開就好,壓不住讓話出口,或許……或許只是不希望,自己在她眼裡,最終還是一個糟糕至極的人…… §第七章 盈盈一水間 趙之荷一早醒來,已經沒看見他的人。 那麼早出門,連早餐都沒有吃,明顯是要避開她。 每天早上,一起吃早餐這件事,是他使盡渾身解數才拗來的,他一直很善用它…… 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心頭空落落的,她只喝杯鮮奶,就出門了。 一整個早上,只要腦袋空閒下來,就會想起他,以及昨晚的不歡而散。 她原想解釋,那句話不是在批判他沒格調、配不起她,只是……只是很不喜歡他這樣做。 莫名地,就是排斥,所以第一直覺,說了很沖的話。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她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反感,所以當下,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細細想了一晚,慢慢地,摸索出一點輪廓來。她還是討厭,但這種討厭,跟以前又有些許不同,以前是討厭這個人、討厭他做的事,而昨晚,純粹只是討厭他做這件事。 不是他。 不包含他。 這些時日,她跟餘善舞偶有往來,出門相約過幾次,他從來不會試圖探問她們私下的聊天話題,她曾試探地問過他:「你就不怕她出賣你?」不小心說溜嘴泄了他什麼底?還是他真這麼自信,他在妹妹眼中就是個光明磊落的謙謙君子? 「我有什麼好讓她出賣的?」 「很多啊,像過往情史那一類的。」 「她要能無中生有,我也是佩服。」 口徑一致。所以是真的沒有?餘善舞說,他不輕易動心,是真的。 「你想告訴我,你是處男?」 「當然不是。」他愕笑。「戀愛經驗與性經驗,是不能畫上等號的兩件事,你知道吧?」 她當然知道,又不是無知少女。 從她家裡那些男人身上,逢場作戲那一套看得太多,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男人無愛也能有性這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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