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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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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認真回答你,我、是、單、身。」 她沒想到,他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扯謊。 「我還親耳聽到小孩喊你爸爸。」這樣還能有假? 「那又怎樣?喊爸爸就一定是我兒子嗎?」 不是兒子,為什麼要讓對方喊爸爸?沒有一定的親密度與認同感,擔不起如此神聖、獨一無二的稱呼。趙之荷無法置信,這樣他還要拗? 有句老話怎麼說的?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那張嘴?! 男人的嘴,真的沒什麼扯不出來。 「餘善謀,你好無恥。」她瞧不起他。「我真不懂你們男人,都已經有個幸福美滿的家,那個女人看起來個性很好、孩子伶俐乖巧,為什麼還是無法滿足?既要家花的溫婉清香,也要玫瑰的冶豔挑戰、蘭花的雅致脫俗、牡丹的雍容華貴……天下繁花,永遠看不完、采不盡,你能采到什麼時候?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定下來,認真看一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眼見不一定為憑,耳聞不一定為實,你就那麼相信自己的主觀、那麼的不相信我?其實我很明白,你從一開始,就已經先入為主認定我是個壞胚子,所以再加上用情不專、拈花惹草、對婚姻不忠的混蛋負心漢等等外掛,格式完全相容不當機,對吧?」他自嘲。 所以在他否認時,她第一直覺沒有採信,認為是哄騙女人的伎倆。 他明明都知道,可是被心儀的女人一再否定,再強的心理素質,還是會受傷。 「不要太自信,當主觀意識左右大腦時,往往容易讓人做下錯誤的判斷。記住我這些話,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吃上大虧。」說完,不等她開口驅趕,他識相地起身。他想,她今晚應該不會想與他同處一室。 開門前,留下最後幾句:「繁花過眼,但我很清楚,自己眼裡賞的那朵君子花。」 趙之荷眉目一動,大門輕輕關上,那聲輕響,微微震動她心頭某根敏感的弦,有那麼一瞬,她動搖了。 她竟然,想相信他。 沒有什麼道理,就只是女人的任性與直覺。 荷,在中國十大名花中,也被喻為君子花。 他一直、一直不斷地告訴他,他喜歡她,可是她從來沒有真正聽進耳,以為他的喜歡,如同父兄那般淺薄,貪戀於美色。 她自小便是美人胚,多數男人,會在第一眼癡迷于她的容色,可她只覺悲哀,建立在美色下的喜愛,一朝色衰則愛馳,如同她的母親。 所以她對那些男人,總是不假辭色,包括他。 那樣的一見鍾情,不要也罷。 可他用君子花來形容她,雖是不經意脫口的一句話,但說的是她的心性,清高自守,不蔓不枝。 回想這一路以來,他總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精准掐著她的點,又掌握尺度不過了頭,如果不是太會操弄人心,是否有幾分的可能性……他懂她? 她目光落在沙發上、他剛從洗衣店拿回來的衣服,錯落交疊著他與她的,莫名看了好久、好久…… 隔天還是假日,餘善舞一早醒來,看見兄長居然在家,不免有些意外。 不是大半個月前就不安於室包袱款款跟人跑了嗎?男人養大了啊,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餘善舞感歎歸感歎,也很能屈能伸。人不用回來沒關係啦,家用記得捎回來就好。 說這句話時,還被他白眼。「謝謝你喔。」原來他偉大的、了不起的存在意義,只在於那一張張「四個小朋友」上,真欣慰。 是說,昨天走了又大半夜折回來,不太尋常,八成是被掃地出門。 她倒沒白目地真問出口,保持安靜觀察了他一上午。 他端坐在寫字臺上練書法,腰身直挺,幾綹細發垂落額前,隨風拂動,俊拔身形沐浴在晨光下,活脫脫就是一幕渾然天成、賞心悅目的美景。 餘善舞不覺有些恍惚,墜入似曾相識的時空感。 有多久了?這分純粹而乾淨的書卷味、溫潤儒雅的靈韻風華,是什麼時候,被生活一層層掩蓋,在現實中點滴消磨?原本的他,應該要是這樣的…… 她無聲地滑動輪椅上前,撿起那張被風吹落地面的宣紙。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清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 周敦頤的「愛蓮說」。 他最近似乎對這篇文很有感,都默寫一早上了。 「二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雖然他搬出去時,是用工作因素來搪塞,以前為了工作,確實有幾回不方便常回家,但她就是知道,這回不一樣。 二哥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餘善謀一頓,墨色在宣紙上渲染出斷點。 無法一氣呵成的文字,就是敗筆,怎麼補救也不會自然。他果斷棄筆,回頭望向妹妹。 「從哪裡看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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