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癡將軍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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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皇上竟微微怔愣,撇開頭。 「敢如此直言犯上,不怕朕降罪於你?」 「皇上若認為這是犯上,那麼臣無話可說。」 「你!」瞪視他波瀾不興的面容半晌,皇上竟投降了,歎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這若教旁人瞧見,定要說你恃寵而驕了。」 「臣惶恐。」 最好他真的惶恐!嘴裡說得尊敬,膽子卻比誰都大! 「愛卿仍是對梅樹情有獨鍾?」 皇上還記得,賞賜過他無數奇珍異寶,唯有那年,聽聞他在府中植了滿園梅樹,於是將外邦進貢的珍貴樹苗賞予他,看見了他發自真心的喜悅。 他愛梅,眾所皆知。 「朕終於想到該賞你什麼了,愛卿年少有為,如今缺的只是個將軍夫人。朕的九皇妹二九年華,正是嬌妍含春之際,她也愛梅,記得母后產下她的那一日,瑞雪紛飛,滿園梅花一夕盡開,與你正是般配,不如就由朕作主——」 「皇上萬萬不可!」他微驚,連忙阻止。 「你說一介武夫,身分低微怕辱沒了公主,好,今日你已是人人敬重的大將軍,官居一品;你說國家社稷為重,好,如今戰事已平,接下來你還有什麼藉口?莫非連朕金枝玉葉的九皇妹都配不上你?」 皇上心頭不快,這他自是明白,也早料到連番推辭,必會令皇上動氣。 他深感無奈,輕歎道:「皇上何苦為難於我?」 為難?皇太后所出,唯一與他同胞血緣的嫡親皇妹,放眼天下再也沒有比她身分更尊貴的女子,他居然說這是為難?! 「我劉姓人當真配不上你?衛少央,你好高的眼界!」這天下,多少人求之不得,也只有他,一再棄如敝屣,惹惱了皇上。 「心不動,意不牽,何求姻緣?」 皇上一怒,執杯重重摔落地面。「衛少央!你當真以為朕不會殺你?」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他輕撩袍擺,屈膝而跪。「臣領罪——」 皇上扣住他肘臂,半途制止了他。「愛卿當真不再考慮?」 他要怎麼考慮? 迎視那雙複雜的眼神,他凜容道:「皇上莫要逼我——」 「夠了!」很氣他,卻又不捨得殺他,只能拂袖而去。 堂堂一國之君,竟被逼得進退不得,這般狼狽。 「衛少央,你為何如此驕傲?就不能學學其他人?」臨去前,留下了這麼幾句,幾近歎息。 就是偶爾奉承逢迎一下也好啊,若他肯折腰—— 「皇上比誰都希望,衛少央永遠是今日的衛少央,不是嗎?」 身後,不疾不徐的音律飄來,皇上步伐一頓,沒回頭,冷哼了聲大步而去。 皇上,終究沒有降罪。 過後幾日,由嶽紅綃口中得知,梅映宛痛了一日一夜,平安生下一名小男嬰。 她知道他最想知道的是什麼,許多關於小姐的消息,都是由她口中得來。 或許是看淡了吧,如今他們的相處,真正有了點兒戰友、生死之交般的情誼。 這便是他所認識的嶽紅綃,提得起放得下、灑脫俐落的女中豪傑。 拉回恍惚的心神,回眸注視擱置在桌面的邀帖。 那日,杜尚書差人送來,便一直擱在那兒了,裡頭的字句早已刻印在他腦中。 小姐呵—— 許久不見,她可安好? 那日破廟一別,已七月有餘,他沒再見過她,牢記著對她的承諾,沒再去打擾,尊重她的選擇、她的婚姻、她的愛情…… 不知,她要的這一切,可曾令她開懷? 今晚,賓客雲集。 悔映宛哺喂完兒子,凝視他在懷中酣睡的可愛模樣。 今後,這將是她在杜家,漫長人生中唯一支撐下去的信念。 「映宛,你好了沒?爹要你出來招呼貴客。」 她立即拉攏衣裳,扣回精緻的繡花盤扣,可動作仍慢了些許,杜天麟眸泛異彩,伸掌便要朝她胸口探去—— 她急忙退開,避掉碰觸。「爹不是喚我出去嗎?」 她無法讓他碰她,怎麼也無法忍受。 「喔。」杜天麟悻悻然,自討沒趣地收回手。 她拉整羅裳,對著銅鏡打理衣容,臨出房門前,猶無自覺攏了攏發。 心房,緊得犯疼。她知道,「那人」必然會來。 第一眼,她便瞧見了他,目光穿越人群,與他遙望,她淺淺勾唇,給了他一抹笑—— 正如那年,臨上花轎前,絕美的笑容。 「小姐,你好嗎?」人造假山後,傳來低抑男音。 隔著小橋流水,精緻的白色拱橋下,樹影搖曳隱約投映出女子絕美麗容。 「嗯,很好,你呢?」 「很好……」衛少央低喃。她好,他便好。 見他目光落在她胸懷,她步上橋面,輕問:「想抱抱他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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