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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九章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她宛如遊魂,腦海一片空白,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她完全沒有概念。

  這,應該就叫行屍走肉吧?

  不敢再去見他,怕自己無法承受他不再漾滿暖意的瞳眸,於是,只能日復一日,空洞的呼吸,空洞的活著。

  直到最後一絲力氣也已用盡,她知道,這一回她終於可以好好的睡。

  好倦、好累,她再也不想掙扎了。

  不怨、不悔,只是遺憾,生命的盡頭,沒能再見他最後一面——

  “擰條濕巾來。”

  “噢。”辛夷連忙應聲,手腳伶俐地遞了來。

  君楚泱凝視床畔猶昏睡不醒的人兒,將棉巾覆在她熱得燙人的額際,動作溫柔而憐惜。

  “這兒沒你的事了,先下去休息。”

  “那問愁姑娘——”他不知道這兩個人又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公子這陣子比往常更加關注問愁姑娘的消息,果然,她病倒了。

  要是沒及時救回她,真不敢想像後果。

  他真不明白,兩個明明那麼相愛的人,為什麼會落得今日地步?

  “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了。”明白辛夷對他的關心,君楚泱低低回應。

  有了他這句承諾,辛夷滿意地笑開。

  房門開了又關,辛夷是什麼時候離去的,他並沒留意,全副心思都放在問愁憔悴蒼白的面容上。

  她怎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救回她後,發覺她內腑受創不輕,而且已有一段時日。

  除此之外,氣血受滯,真氣不順,顯示她曾在運功時,逆沖筋脈,長久下來,將會傷及肺腑,輕則癱瘓,重則致命,她不曉得其中的嚴重性嗎?可她竟全然不做調養……

  君楚泱揪心地歎了口氣,這樣的她,教他怎放得下啊!

  彷佛感受到他深沉的憐惜,沉靜眼睫淺淺眨動——

  是夢嗎?她居然又見到那張她愛疼了心的俊美容顏……

  “楚……泱……”隨風淡逝的癡眷呼喚,飄惚得連她都掌握不住,但他感受到了。

  “是我。”如同每一回,他握牢柔荑,收攏她渴切的期盼。

  輕輕地,她笑了。

  她一定在作夢。那記溫柔的凝眸,是她每個午夜夢回,最深的依戀,她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上天憐她,讓她在臨死前,圓了她的夢,就算只是一縷幽魂,能夠飄到他身邊,與他長伴,也就夠了。

  神魂縹縹緲緲,難以捉握,是虛、是幻,她都不在乎,她只後悔,沒來得及告訴他真心話。

  “我……不恨你了。”

  “我知道。”若恨,不會淚光淒切;若恨,不會酸楚縈懷。

  收攏的臂彎,將她安置在從來都只屬於她的呵憐胸懷。

  她揪腸地歎了口氣。這些年來,不斷的殺人,為的,並不是報復他,而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她不敢濫傷無辜,怕他不能諒解她。

  用了最強烈的手段,要的,也只是他一記溫柔的擁抱。

  所以,當她絕望的意識到,她是真的失去了他時,茫然的她,已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下意識的,只想尋求解脫。

  “我……一直都好想你。”

  “我知道。”

  “我……一直都不想離開你。”

  “我知道。”

  “我……”聲如飄絮,再也聽不真切。在他的懷抱中,她跌入夢鄉,三年來,頭一回安穩入眠。

  及時捕捉住她最後的言語,君楚泱動容地緊擁住她,酸楚發熱的喉間,逸不出聲來,耳畔,繞著那一句——

  我一宣都好愛你……

  真的是夢嗎?

  再一次醒來,渾沌的意識逐漸清明,想起了那個有他柔情相伴的夢境。

  是啊,是夢,他已經不可能再理會她了,她始終是勞然一人。

  環顧空蕩蕩的房內,淒茫的心,好冷、好空寂。

  “咦?問愁姑娘,你醒啦!”辛夷端著藥,欣喜地走了進來。

  “辛夷?!”他怎麼會在這裡?!如果他在,那……

  “這裡……是哪裡?”她問得輾轉,始終不敢碰觸另一個名字,怕受不住期待落空的失望。

  “這裡是沉家堡啊!”想了下,自以為是地補充:“不過你放心,沉堡主只有兒子,沒有女兒,不會再有醋海生波的情形出現了。”

  “噢。”她失落地低應了聲。誰在乎那個,她想知道的是……

  “差點忘了,快點、快點,把藥喝了,這是公子交代的——啊,對了,公子在大廳和沉堡主談話,一會兒就過來了。”不著邊際扯了一堆,終於說到重點了。

  “公……子?!”她驚疑膽怯地重複。

  “不對、不對,你應該喊楚泱,公子是我叫的啦,不要跟我搶。”虧這死小孩還有興致調侃人。

  “楚、泱——”有如牙牙學語的孩子,似乎一下子無法理解那兩個字的涵義。

  “你不知道嗎?公子明明說,你有醒來過一次啊——”辛夷大惑不解,搔著頭喃喃自言。

  真的是他,不是她在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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