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意隨君歡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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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君歡苦澀地一笑,代眾人釋疑。「他是恢復了。」 不必說什麼,他的每一記眼神,每一個表情,她都清楚,打從他清銳的眼神與她接觸時,她便知道了。 就因為他恢復了,所以,也不再依賴她、需要她了,是嗎?那純稚澄淨的情感,在他重回紛擾紅塵時,也和那分純稚心性一道遺落在過去的時空,尋不著眷愛痕跡…… 所以,他眼神才會那麼地淡,淡到無一絲波瀾。於他而言,她只是一段過往,一段再也激不起愛戀心情的過往,他終究是那個尊貴優雅、教全京城女子芳心暗許的翩翩佳公子,而不是那個世界單純,心思只容得下她,只再乎她好不好的傻氣相公…… 「真的嗎?大哥?」姚香織喜形於色,擠進床畔,直接頂開隨君歡,取而代之。 隨君歡定定地望住他,不言不語不死心,她要看他怎麼做! 然而,他卻不作任何表示,淡淡微笑。「我沒事了。」 這代表什麼?他默許了姚香織取代她嗎? 她失望了,也心冷了。 「討厭,大哥,你害人家擔心死了,看你怎麼補償我!」說得跟真的一樣,軟語嬌嗔,再配上柔弱憐人的姿態,幾乎讓人相信,那個曾絕情離棄的人不是她,並且為他付出深深的憐惜。 「抱歉,是我不好,害你擔心了。」拍了拍她的手,眸光是溫柔的。 隨君歡諷刺地在心裡冷笑,分不清是在笑自己的悲哀,還是笑這些人的虛偽。 「好了、好了,全都出去吧,意兒才剛醒來,我們別打擾他安歇了。」老太君發號施令,一屋子人魚貫而出。 「大哥,人家要留下來陪你。」媚眼如絲,軟語嬌噥,要真讓姚香織留下來,光擔心被強暴就夠累了,哪還有時間休息? 「不了,香織,我好累。」於寫意很婉轉的謝絕了好意。 「那──好嘛!」口氣相當惋惜,臨走依依。 她決定她受夠了!隨君歡再也看不下去,毅然轉身。 「嫂子,你不留下來照顧他嗎?」君楚泱開口喚道。多好笑,該留的不留,不該留的倒是依依難舍。 「需要嗎?」她淡淡回眸,不再多言地隨後而出,藏起淚光隱隱。 那個懷抱還有她容身之地,她還能留,還留得住嗎? 她也茫然,她也戚惶了── 直到她已遠去,房內響起君楚泱輕淺而憂心的嗓音。 「這樣好嗎?」 這樣的氣氛──很微妙,難以形容。 兩人並未分房,但是同房卻比分房更教君歡難堪。 他的態度──疏淡有禮,講好聽一點,是相敬如賓;若要說得坦白些,隨便抓個人來問,說他們是陌生人,也沒有人會懷疑。 他再也不如以往那樣,會纏著她說東扯西;也不再關懷備至、日日形影不離的守在她身邊;更別提是犧牲形象彩衣娛親來逗她開心了。 與其說他變了,倒不如說,這才是真正的他,內斂、沉穩,對誰都客氣,也對誰都保留。 而這樣的他,心裡不會有她。 一切全都回到了原點,唯一不同的,只是她那個失落在他身上的心,再也要不回來。 難道再也回下去了嗎?就算尋不回那樣的愛戀情狂,她也要聽他當面說。 「睡了嗎?寫意。」按捺不住,她輕喚枕邊人。 「嗯。」含糊應了聲,翻身繼續睡。 「我有話想說,可以嗎?」 「我在聽。」輕淺呢喃明明就已是半入夢狀態。 「你心裡──還有我嗎?」 另一方,一陣沉默。 是睡了,還是不願回答? 她輕咬著唇,與他冷然的背相對。「很為難嗎?」 曾經,他可以毫不考慮的大聲說,歡兒是我最重要的人,如今,卻連問他心中有沒有她,都這般難以散齒,那純淨的愛,真已隨著純稚的他消逝,再也找不回來了嗎? 良久、良久── 「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 妻子?只是妻子嗎?沒有真心,她要個虛名有什麼用! 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對她,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有一份責任感在,所以,不論那分珍愛之心是否仍在,他都不會離棄她。 這是他能做的極限──一輩子的于夫人。 她是懂了,卻懂得酸楚。 不再問了。她告訴自己,再也不問了,這樣的難堪,她再也不想領受。 翻過身,來不及阻止的淚跌眶而出。 她閉上眼,倔強地不讓它流下。 恍恍惚惚地想起,她有多久不曾掉淚了?記得最後一次,都還是他替她拭幹淚痕的,自從遇上他,她就變得好愛哭。 原來呵,只有她真正在乎的人,才能惹她心傷,她懂了,卻懂得太慢,在她已失去之後…… 起風了── 推開窗,陣陣涼意襲來。 不知寫意如今人在何處?穿得可夠暖? 就某方面而言,他對自己是有些輕忽的,他的責任感極重,所以對家人、對周遭的一切,都能安排得完善而妥當,相對的,自身的事,也就少了點在意,要不,也就不會時時發生忙到忘了用餐的情形出現。 目光飄向床頭,她深深歎了口氣,拿起那件衣袍。 心,無法再有共鳴,如今,在他身後靜靜地守著他,已是她唯一能做的。 出了房門,在長廊的轉角處,不經意遇到了姚香織。 她受夠了這虛偽的女人,連招呼都懶得打,側身就要避開。 但姚香織可沒那麼輕易放過她,身形一移,擋住了她的去路。君歡冷冷瞥了她一眼,不想與她計較,挪向另一側,情況依然。 好!那她不走這條,行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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