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鳳舞翩翩 | 上頁 下頁 |
八 |
|
「說慌!」鳳千襲一掌重重拍下,桌面不堪一擊,應聲而裂。 他回過身,狠狠瞪向她。「你剛剛和誰說過話?」 剛剛?她回想了一下。「只是一名家丁,他娘生病,我助他。」 「很、好!」他咬牙迸出聲來。 她連一記微笑都有吝於給他,卻對一名家關懷倍至,百般殷勤,他豈能不惱? 換作是別人,並不算什麼,可那人是她!是冷漠無心的她! 在府裡,她從不與人攀談,凡事漠不關心,若不是對那名小廝有好感,她會如此反常?!至少,她就從來不曾關心過他的任何事。 「公子在乎?」所以才會氣成這樣? 「鬼才不在乎!」她總是比誰都懂怎麼刺傷他的自尊。 「為什麼?」 她該死的還裝無辜! 他扯唇冷笑。「如果我說,我痛每一個人用那種迷醉的眼神看你呢?」 她不答,彎身拾起地面上的碎片,眼也不眨地往臉上劃去—— 察覺到她的意圖後,鳳千襲臉色丕變!她動作太快,來不及阻止下,他本能地以手去擋。 「混蛋女人!你做什麼!」他氣極地大吼。 有一瞬間,她只是怔怔然看著他手背上的血痕。 她用了十足地力道,傷痕極深,熱辣的痛感由他手背泛開,足見她是鐵了心要毀去這張臉,如果不是他動作夠快的話…… 思及此,胸口中一反狂燒怒焰淩駕了一切。 「說話啊!你最好有個不錯的解釋。」 解釋什麼?他嫌這張臉太美,毀了它,就不會有人多看她一眼了,他為什麼還這麼生氣? 「為了護他周全,你寧可毀容?!」他氣得想捍死她。護誰周全?那名家丁?他吼聲過大,她一時有些昏沉,無法思考,直覺道:「與他無關。」 她果然在維護那人。 「信不信,我能毀了他?」他神色陰沉,負氣道。 「毀……他?為……為了我?」熟悉的恐懼蔓延至四肢百骸。 想看屍橫遍野的場面嗎?為了你,毀天滅地在所不惜…… 魔魅般的音律,催魂索命地纏繞腦際,極致懼駭壓在胸口,她喘不過氣來…… 「不,別毀,別毀……我什麼也不喜歡了,真的,真……」恍恍惚惚,她揪著胸口,退至牆邊,一遍遍低喃。 她神色不對勁! 從沒見過這般反常的她,是他的話,觸動了她什麼記憶嗎? 「依依?」他試圖靠近她。 「別毀,求你!我離他遠遠的,離所有人遠遠的,我不再和任何人說一句話了,不要為我毀掉什麼……求你……」語調輕弱顫抖,她蜷坐在牆角,陷入自身迷障之中。 他幾曾見過她這般驚惶過?是誰造成她的恐懼? 「看著我,依依!」他蹲下身,捧起她的臉,堅定道:「你說不毀就不毀,不要怕。」 一聲「依依」,喚回了她的神智,她迷茫地抬眼。「真的?」 「真的。」他輕柔地擁她入懷。「不必怕我。」 她怔怔然撫上他胸口,迷惘低吟。「不一樣……」 他的擁抱,是暖的,沒有冰冷血腥的氣息,她至今才發現。 原來,他們是不一樣的…… 幾不可聞的呢喃,他聽見了。 誰呢?他和誰不一樣? 以住,她究竟遭遇過什麼?又是什麼樣的過去,造就她今日冷情的性子? 他曾疑惑,在何種情況下,會讓她受下這麼重的傷? 問她,她只簡單回了句。「自戕。」 而後,就什麼都不肯多說了,連真實姓名也拒絕吐露。 他相信她不會騙他,但,一個有著強烈生存意念的人,又怎會自戕?是誰逼得她必須傷害自己以求得解脫? 懷中的她逐漸平靜下來,鳳千襲輕緩地來回挲撫她的面頰,似憐惜,似勾挑,歎息般地輕吐字句。「我以為你是什麼都不怕的。」 她也以為自己早已擺脫那夢魘般的過往,然而,根深柢固的恐懼,早已深植。 感覺她又朝他更偎近了些,鳳千襲沒拒絕,黑眸融入一抹深思—— 「往後害怕時,就來找我。」 就在發過那場驚天動地的脾氣之後的半個月,某日午後—— 「少爺、少爺——」一名婢女行色匆匆地奔進偏廳。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鳳千襲手執書冊,斜倚臥榻,意態慵懶地枕靠在依鳳腿上,連眉也沒挑一下。 「呃……」婢女看了依鳳一眼,吞了吞口水,猶豫著該不該說。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是少爺要她說的哦,要是……有什麼事的話,她可不負責。 鼓起勇氣,婢女壯著膽子說道:「外頭……有個女人要見少爺,是秋月樓的姑娘。」 秋月樓?很好,是妓院。 「然後呢?」 「她手中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說是……說是……」她閉著眼,一口氣說道:「說是少爺的骨肉。」 「我骨肉?!」這有趣了。 鳳千襲玩味地揚唇。「帶她進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