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愛情的海洋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我們旁邊那個大約高中生年紀的男孩,以為他在暗示什麼,小小聲地問他。

  「大叔,你是要我讓座嗎?」

  我一聽,大笑出聲。「哈哈,程、老、先、生!」

  我老的只是笑話而已,他老的是年紀,看誰狠!

  他凝視著我,唇角帶笑,任我調侃。

  我帶他大致介紹過我的母校,走出隧道,已經快中午了。

  來到這裡,當然不能免俗的要吃些特色小吃——大碗冰。

  我和他合力解決掉一碗足以吃到撐的水果冰,坐了渡輪到旗津,放眼望去,海產店林立,但是我們並沒有真的吃海產,不是我不吃,而是他說:「你吃海產會過敏。」

  我很難不意外,都過好些年了,我的事情他卻都還清楚記在腦子裡。

  經過建於清康熙三十年的天后宮,我拉了他進去拜拜,並且強迫他入境隨俗,在外頭的許願池許下心願。

  「許了什麼願啊?」稍後我問他。「不用說,肯定是和心愛的人恩恩愛愛,永遠在一起,對不對?」

  他只是淡笑,沒有回答我。

  近黃昏時,我們坐在旗津燈塔吹海風、看夕陽。

  我解下長髮,輕輕按摩綁得太緊、現在有些發疼的頭皮。

  「覺得淡水和旗津的夕陽有什麼不同?」我拂開迎風飛舞的髮絲,偏過頭間他。

  「心境。」

  「喚。那你現在心情算好嗎?」

  「你呢?」他反問我。

  我沒有立刻回答。

  過了一會兒才開口。「程予默。」

  「嗯?」

  「你為什麼不問我?」大老遠從臺北趕來,陪了我一夜,卻什麼都不說。

  昨晚我情緒失控成那樣,正常人都會嚇到的,他難道都不好奇嗎?

  「除非你保證不會再掉一滴淚,否則就別談。」

  我苦笑。「你放心,這種男人不值得我掉淚,為他哀悼一晚已經太足夠了。」

  他偏頭看我,想確認我話中的真實性。

  「你早就知道了吧?」見他如此,我心裡早有底了。否則他不會要我有空去陪陪童聖陽,別讓其它人有可乘之機。

  只不過……還是晚了。

  「你有什麼打算?」

  我呼了長長一口氣。「說不難過是騙人的,畢竟我和他交往了五年多,他也曾經帶給我不少的快樂,如果今天他有更好的選擇,我還能說什麼?」

  「那如果——他想回來呢?你還願意重新接受他嗎?」

  我訝異地瞪住他。「為什麼這麼問?」

  程予默撫了撫我的發,將那件預先帶出來的外套遞給我穿上。

  「因為我也是男人,我可以肯定的說,他最愛的人是你。」

  「他愛我,卻背著我和別人上床?」我嗤之以鼻。

  「海寧,你的想法太單純了。記得許久以前就對你說過,這世上不是只有黑白這麼簡單,還有灰色地帶的,感情世界中也是,沒有絕對的一加一等於二。他愛你,但有時空虛寂寞,很容易受到外界誘惑。」

  「這就是男人?」我冷哼。

  「是啊,這就是男人。」他無奈輕歎。

  「你也是這樣嗎?」

  「海寧,我不想跟你討論我有多清高,或者多爛,重點是,你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童聖陽。」

  我能嗎?

  回去的途中,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我能接受一個心裡愛著我,卻可以和別的女人上床的男朋友嗎?

  答案是:我沒有辦法。

  以星座觀點看,我的金星落在處女座,對感情,我有處女座的潔癖和完美主義。那種情與欲可以作二分法的感覺……好髒。

  我試著將我的想法說給他聽,他訝然失笑。

  「原來你有非處男不嫁的堅持。」

  「也不是啦……但起碼要兩情相悅。」

  他仰頭看了看天空,笑道:「你的條件滿苛的。至少以我是男人的角度來看,做得到的沒幾個。」

  「會嗎?」

  「男人到了二十歲,有可能沒有感情紀錄,卻很難沒有性經驗,你知道一旦過了二十歲還是處男,對男人來說是多丟臉的一件事嗎?讓人知道,最好的下場是自己跳樓了此殘生。」

  聽他在唬爛。「那最糟呢?」

  「相信我,與其面對那種被人懷疑有性功能障礙的眼光看待,任何人都會選擇直接自我了斷的。」

  「聽你這樣講,就知道你老早就不是了。」

  他笑笑的,沒說話。

  來這套!

  我發現這招很好用,每次他只要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時,就給我一笑撥千斤。

  回到高雄,我們先吃過晚餐才回去。

  我點了鰻魚飯,他點的是排骨飯,但是我的鰻魚有夠難吃,所以他把排骨飯給我,自己吞掉鰻魚飯。

  他挺有風度的,很尊重淑女。

  我問他,吃完感覺如何?

  他說:「以後誰敢在我面前提鰻魚飯,我就跟他翻臉。」

  這句話逗笑了我。

  我們又去看了場電影,回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我們買了杯飲料邊走邊聊,一不留神,剛買的西瓜汁被擦身而過的行人撞翻掉,而我一口都還沒喝到。

  程予默將他那杯遞給我,我喝了兩口,又還他,他只是拿著沒喝,等我話說到一個段落,他又會適時的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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