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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唉,真不曉得他回臺灣做什麼?害她被打了兩次。

  向虹獨自坐在房間外的陽臺上,她照慣例坐在角落。

  她所坐的位置陽光曬不到她,但她卻希望和陽光在一起,試著想溫暖身體裡那個凍傷的心。

  打從她到了美國,每天醒來後就坐在這個位置,安靜的等著天黑。

  她不懂鐘價煒何苦在她受傷時表現得那般不舍,可是一到了美國,他就把她丟在這兒不聞不問,連著三天都沒見到他的人。

  不過這也好,她也懶得和他多說什麼,明明已經扯平了,他卻硬要把她帶來美國,如果當年沒有遇見他,如果他不要開口閉口說她是他的人,現在的情況也不會是這樣了。

  如果她那天不是想爬進他家的圍牆,如果她那天不是那樣瘋狂的奔出家門,那現在的她會不會跟向雪一樣,隨便跟了一個能帶她離開的男人?

  這陣子她腦子裡總是充滿這些由如果和可能假設出來的問題,但怎麼想都找不到個答案。

  她起身回到房裡,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脫掉身上的薄外套,她低下頭小心的撕開覆在傷口上的紗布,但疼痛讓她皺起了眉。

  長痛不如短痛,向虹索性一把撕下紗布——

  「你在幹什麼!」

  鐘價煒沒想到一回來便發現她用力扯開身上的傷口,大跨步地走進浴室,將她轉過來面對他。

  「你撕下紗布做什麼?」他的口氣不善。

  向虹別開臉不想看他,尤其是他又開始對她大吼,她更沒有心思和他說話。

  「你擔心什麼?傷在我身上又不是在你身上。」她撈起剛才脫下的外套披上,隨即轉身走出浴室。

  「你的傷口沒有包紮。」鐘價煒伸手攔住她。

  「不關你的事。」她一把推開他的手。

  她本來就是想換藥,是他莫名其妙的闖進來,而她並不想在他面前穿得這麼少還要露出肚子擦藥。

  「向虹。」鐘價煒隨手拿起一旁的藥箱跟著她走進房裡。

  「你可不可以不要來煩我?」她的聲音很悶。

  他為什麼不像這幾天一樣離她遠一點,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既然她人都已經到了這裡,他也沒必要一直看著她啊!

  鐘價煒跟在她身後,在她經過床旁的時候,伸腳絆了下她,她一個重心不穩的倒到床上。

  「你……」向虹沒想到他會用這招,也不怕會摔疼她。

  接著她整個人被拉到床的正中央,鐘價煒跟著上床坐在她腿上壓得她無法動彈,然後打開藥箱。

  「我自己會擦。」明白他要做什麼,向虹只得開口。

  可是他不理會她的話,逕自掀開她的外套,登時她的傷口映入他眼裡。

  鐘價煒的手頓了頓,雪白的皮膚上多了道紅腫,還泛著血絲的傷口,看起來十分刺目。

  「還痛嗎?」他動作輕柔的將藥膏均勻的抹在她的傷口上,並不時瞥她一眼,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弄疼她。

  雖然她搖頭,但他很清楚她的忍痛程度有多強,她受傷時流了那麼多血也沒開口求救過。

  他小心的幫她覆上乾淨的紗布,處理完傷口他才放開她自己下床。

  「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床上的人突然開口問道。

  「還要一陣子。」他並未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屋內陷入一片寂靜,片刻後,鐘價煒再次開口。

  「你這麼急著想走,為什麼?」她為什麼不想待在他身邊?六年了,他以為她多少會想念他,是他太過自信了嗎?

  「這裡不是我家。」

  「有什麼差別嗎?你從來沒有固定在一個地方擁有一個家。」她的每個住所通常都住不了三個月她就離開,對她來說住哪裡又有何不同?

  「那並不代表我就沒有機會有自己的家,你不能否定未來的可能性。」

  「我不介意你把這裡當成你的家。」鐘價煒站在床側,低首望著她。

  「但我介意。」

  「很遺憾,我不能滿足你每一樣需求。」

  第九章

  說是遺憾,但向虹聽得出來鐘價煒壓根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煩悶的轉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裡,她習慣這樣,尤其在鐘價煒面前,她不喜歡他直盯著她的臉,他總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這讓她很不安。

  「你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嗎?」

  「我不餓。」她的聲音從枕頭裡傳出,有些悶悶的。

  「想悶死自己是不是?」他想抽走她的枕頭,可是向虹卻緊緊的抱著不放。

  「不要你管。」她很討厭現在的情況,尤其是鐘價煒出現以後,她沒有一天好過,每天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擔心和他面對面,擔心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得和六年前一樣,她不是這樣的啊!她已經變了,可是幾次和他交手,她都落居下風,這讓她很氣憤,卻又無計可施。「我人已經在這裡了,這樣你應該要滿意了。」

  鐘價煒深吸一口氣,想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打開心房。「你不喜歡待在屋裡,我可以帶你出去走走。」

  「不用。」她寧可悶死也不要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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