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36)_連亞麗

三十六

　　「那你就永遠別低頭了，也別整天窩在家裡發悶，這就是你要為你的驕傲所付出的代價。」

　　難道這真是她要付出的代價？

　　問題是她的驕傲還存在嗎？她的驕傲早在陶越森不出現之後就被毀滅了，公司裡的同事將她懷孕的事給傳開了，而原本一天到晚接送她的陶先生不再出現後，她被拋棄的流言也跟著傳遍整棟大樓。

　　她的驕傲老早就蕩然無存了，她這才發現原來她的驕傲一開始是起自於她的單身貴族身分，可是在陶越森出現之後卻是由他接著打造起來的，當他消失之後，她的驕傲自然也跟著毀滅，最後逼著她離職的下是她的孕吐，而是她再也忍受不了旁人同情的眼神。

　　花無缺開始不明白自己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她當初是為了什麼離開陶越森的住處，為什麼她要讓他找了自己一整晚卻連通電話都不給，為什麼她要讓他擔心上好幾天卻無動於哀，她到底整到了陶越森，還是只折磨了自己呢？

　　這都還不是最糟的，隔了一陣子陶越森要人帶了幾份文件給Mary，請Mary轉交給她，等花無缺打開文件之後，才被眼前的事實嚇得臉色發白。

　　「這是什麼意思？」花無缺望著Mary，希望好友能為她解釋眼前的問題。

　　「陶越森的意思。」Mary雖然不願意做這工作，但是讓無缺的朋友來告訴她這件事總是比較好。「他要你簽下文件，答應小孩生下來後得跟他姓，如果小孩是跟著他姓他就付養育費用，如果你不肯讓小孩跟他姓，那他還是會付你一筆錢，但前提是你得簽下文件，他不希望你生下小孩後反悔又回頭向他要錢，就算你現在什麼也不想要，可是他認為日子久了你一定會後侮，所以他希望用這些動作來表示他的確是有意願要照顧小孩，而肯不肯是在於你，如果你在這之後才又後悔向他要錢的話，他有權不予理會。」

　　「他這麼說？」

　　Mary點了點頭。「應該是他的律師這麼說，他不想夜長夢多，而他認為你鬧脾氣的時間已經夠長，既然你有精神鬧彆扭，那你應該也已經有足夠的準備去面對現實問題了，你覺得呢？你想怎麼做？」

　　Mary也知道花無缺的生活就快面臨瓶頸，沒有工作她一樣得活下去，但錢從哪裡來？如果陶越森願意照顧她當然最好，否則小孩生下來要花的錢更多，到時候無缺該怎麼辦？

　　「如果我不簽呢？就表示我任性刁蠻故意為難他嗎？」

　　「是。」Mary同意的點頭。「不過我覺得你為難自己的成分比較大，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陶越森的生活照舊，但你的卻已經全毀了，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會是這麼笨的女人，可是你現在已經完全不是我認識的花無缺了。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在做什麼？如果你早點把孩子拿掉的話，快刀斬亂麻重拾自己的單身貴族生活，也許情況會比現在好一些，但你看看你……你有多久沒照過鏡子了？你現在根本就像個棄婦，明明已經一無所有，卻還蓬頭垢面的想說服全世界你一如往昔。」

　　「我現在已經沒機會把孩子拿掉了。」超過三個月小孩已經不能拿了，而她也已經接受自己將為人母的事實，她根本沒再想過要拿掉小孩的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繼續逃避嗎？」

　　「我沒有逃避啊！」

　　「你認為你現在這樣不是逃避？」Mary走到她身邊無奈的說道：「無缺，你知道我們姊妹們都會幫你渡過難關，就算你沒有工作大家也會一起分擔你的生活，但我不認為你這樣會快樂，你得先接受事實，陶越森這回是真的鐵了心，他不會照你的劇本來向你求和，你想想看……如果站在他的立場，你可能再回頭找對方嗎？再說他能做的也都做了，那天你跑去維珍那兒，陶越森打電話給喬治找你，一整夜我們全都忙翻了，你有想過他的心情嗎？沒人知道你到底在氣什麼，他怎麼受得了一個女人這樣對待他？別說你一直都被捧在手心上，難道陶越森看起來像是被踐踏過嗎？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他的條件有多好，他再怎麼有風度，也忍不下那口氣吧！」

　　「你跟喬治在一起的時候，喬治後來還不是到你家去照顧你？」

　　「那是因為我出了車禍。」

　　「但我現在是個孕婦！」難道她的情況沒有比出車禍還嚴重？

　　「所以你認為你這樣是對的？」Mary望著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無缺，我們以前都最討厭女人這麼不講理，可是你現在卻在做這樣的事。」

　　「我……」花無缺也拿不出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好啦！我看等你想開你搞不好都當奶奶了，這些東西你留著慢慢考慮吧！陶越森去香港半個月，等他回來你再——」

　　「半個月？」陶越森從來沒有在香港待過那麼久，難不成他……

　　「是啊！他大概要到下個月初才會回臺灣，所以你還可以再考慮半個月，簽好了再轉交給我，你一直都想耍帥不見他，那你就繼續裝酷下去吧，這種事還是我來好了。」

　　「難道就這樣了？」I她心裡一直都存有最後一點期望，而陶越森要Mary帶給她的文件簡直和最後通牒無異。

　　「這不就是你要的嗎？你不是一直很希望讓陶越森找不到你嗎？你不是很想跟他劃清界線嗎？他現在都如你所願了，你還要怎麼樣？」

　　但要她簽下文件，她又是那麼的不甘心……

　　Mary離開後，花無缺走進浴室，只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暗黃，連頭髮都亂七八糟的，這根本不是原來的她，她以前就算再怎麼樣也會把自己打理好，現在她看起來的確像是棄婦，完全找不出一絲過去的影子，搞不好陶越森此刻看到她也會倒退三步，避之唯恐不及……

　　或許她根本不用想這麼多，他連去參加Mary的喜宴時都不肯多花點時間找尋她，現在也許已經投向另一個女人的懷抱，尤其他這趟到香港去半個月，那兒正好有他的前任女友在，歷經她的無理取鬧，再碰上急著想挽回過去戀情的前女友，陶越森有絕對合理的情勢去接受另一個理智的女子。

　　一想及此，花無缺忍不住在浴室裡哭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

　　把這一切搞砸，她那天明明是想等在他家煮頓飯給他吃的，可是之後他的態度變得冷淡，她也跟著跑開，接下來一切就像失控了一樣，她錯估情勢也把姿態擺得太高，現在她再也拉不下臉，而陶越森卻已經直接向她宣告老子不玩了。

　　這大概就是玩火自焚吧！她花無缺怎麼想得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她一向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就算談戀愛也不可能失去理智，和陶越森的關係也可以停頓在就只是交往中的對象階段，可是她卻把一切都搞砸了，陶越森已經對她失去耐性，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在乎他，而一切卻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陶越森回到飯店的房間裡，隨手將外套往沙發上一扔，此時此刻他只想回床上好好大睡一場，哪知道才一踏進臥房，床上已經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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