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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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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侃無法計算自己在外頭找了多久,夜風襲來陣陣寒意,他幾度想要放棄搜索,但一想到彧君出門時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自己要是不趕緊找到她,她絕對又會病倒。就是這個念頭在支撐著他,所以他又放棄了回去溫暖別墅內的想法,繼續地找了下去。 手電筒的燈光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分外清楚,彧君坐在樹林中的一角,漠然地盯著前方。 她不介意肉體上的冰冷,恨不得自己凍死在這裡,只要能獲得解脫,她不在乎自己是怎麼個死法。 一滴淚滑下她的臉頰,熱呼呼的淚水在她冰冷的頰上畫了一道清楚的弧線。 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老早就註定好好的,如果那時她能認命些,接受母親的病是無法醫治的事實,那也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那時母親已經是癌症末期了,她原本是想靜靜的陪伴母親走完人生最後的一段路程,但看著原本容貌美麗的母親在病魔的摧殘下日漸憔悴,甚至到了不成人形的地步,她最後還是選擇了與病魔一搏。 在沒有告知母親的情況下,她接受了連日來不停在她身邊出現的人士的幫助,葉其裝出偽善的面貌給了她一筆足以支付醫藥費的金錢,並陰險的要她不必歸還。誰知道這只是欲擒故縱之計,他們看准了她並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算准了她會拿出等值……不,超值的東西來償還,所以讓她傻傻的拿出了她和母親最鍾愛的曲子做為交換。 「悲傷」是她以母親的故事所做出來的曲子,或許有人認為此類聽來會讓人落淚的歌曲太過煽情,但她作這首曲子的時候並不是要他人感動,只是忠於母親早年那場苦戀的心聲,將它譜成曲子,做為送給母親的禮物。她的原意是單純而且真摯的,而她相信唯有此曲足以換上一筆能夠治癒母親的醫藥費。 誰知母親竟在最後關頭拒絕延續自己的生命,並告訴她葉其是她父親的事實。 她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把母親心愛的歌雙手奉上獻給了那個傷母親最深的人,而那個人正是拋棄她們母女的邪魔。 母親的去世對彧君而言不啻是一次巨大的打擊,也是一項教訓,這告訴她人是無法和命運對抗的,而她和沈侃既然註定了彼此是兩條平行的直線,在這幸福所屬的空間裡自然是永無交集點的,再多的努力到頭來終究只是白費,她還能妄想些什麼? 搭可首先找到了彧君,沈侃唯有此刻慶倖自己帶了它來,這只大狗終於立下大功。還好他先前回別墅補充手電筒的電源時順手帶了它出來,否則就算他真的在這林子裡找上一夜,恐怕也是一無所獲。 彧君蜷縮在草地上,看不出來是否清醒,直到沈侃走近她身邊才知道她眼睛是張開的。 彧君一見到他,起先並沒有什麼反應,當沈侃焦慮的蹲下身瞧她的時候,她才緩緩的由草地上坐起。 「沈大哥,你找我有事嗎?」 「你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頭做什麼?這裡又暗又冷,我找了你一夜,你知不知道?」沈侃的口吻既生氣又擔心,他故意忽略她的那句「沈大哥」,此刻的他只想快點帶她離開這個冷颼颼的地方,回到暖和的室內去。 「對不起,沈大哥,讓你擔心了。」她的用詞依舊是那麼客氣有禮。 「我們回去吧!」沈侃將自己從屋內帶出來的外衣披上她的身子。 彧君站起身,動作有點微顫,看得沈侃心驚肉跳,正想伸手扶她一把,她卻及時的站直了身子,並拿下剛才被披在肩頭的外衣,遞給沈侃。 「我不冷,謝謝。」踏著有點不穩的步履往小別墅走去。 沈侃呆呆地接住她交回自己手上的衣物,愣了一會兒才跟了上去。「很冷,穿上吧!」 她不再說話,搖頭表示拒絕,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直的盯著遠方燈火通明的屋子。 要她穿上沈侃的衣物?免談!從今以後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牽扯,就連一點點小小的聯繫都別想! 她幾乎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走回去,因為寒冷而失去感覺的腳板一接觸到地面便傳來一陣酸麻,她卻一聲都不哼。她才不想在沈侃面前表現出可憐的樣子,他必須知道她並不是個要人照顧的小女孩,她可以照顧自己,這樣一來他也沒什麼可以去向那兩個人報告的了。 「晚安,沈大哥。」 她一走進屋內便將門掩上,巧妙的沒讓沈侃跟著她進屋。沈侃根本連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只聽見門內傳來幾聲清脆的鎖門聲,然後是一片靜寂。 連著幾天沈侃都沒有看到彧君,甚至連半點樂器聲都沒聽見,她甚至連曲子都不寫了。沈侃整天都豎著耳朵注意著她的動靜,怎奈一連五天什麼收穫也沒有,倒是難得的得了兩個黑眼圈做為紀念。 她擺明瞭不想跟他有任何來往,居然還把兩棟別墅之間互通的木門給鎖上,這讓沈侃感到悵然。雖然翻牆對沈侃而言並不是件多難的事,但他就是不願意這麼做,就算他翻過這道牆找到了她,要是她第一句話就問:「你幹嘛翻牆過來?我門都鎖住了,你還來找我幹嘛?」那他可真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幸好葉其撥了一通電話給他,並向他詢問了彧君的近況,這給了沈侃一個絕佳的理由——為了替葉大哥留意彧君的狀況,他可得跑一趟隔壁才行。 他輕輕鬆松的越過那道圍籬,兩三步便來到了那扇睽違數日的大門,大約敲了十三下,門後才稍微有些聲音。 沈侃覺得自己像個高中小男生,才聽到了些微的聲音便緊張得手心冒汗、手足無措,當彧君那張蒼白的臉蛋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心跳更是像跑了一百公尺那般的劇烈。 「沈大哥,有事嗎?」她的語氣一如五天前那一夜的平板有禮,沈侃滿腔的喜悅頓時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我……葉……你父親……」他一時忘了自己來找她的目的,語無倫次起來。 「他要你來看我好不好?」彧君從他的話中猜出他的來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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