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少女(13)_連亞麗

十三

　　眼看著那只豬朝自己沖了過來，她索性手一放將水桶垂直落在浴室的地上，既然他要幫忙就由他去，轉身走進自己的房內。

　　「啊！語璿，你這是什麼態度引」鄒太太忍不住大吼。

　　「你要我在他面前演透明秀是嗎？你讓你女兒這剔德行在男人面前亂晃，你才會覺得很有面子是不是？」

　　語璿馬上從房內走出來，往自己身上一比，直勾勾的望著母親，反正她已經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了，那個莊榮雄的在場她更是不放在眼裡。

　　她並無意表現得如此不友善，但是最近她心煩意亂的情況總讓她感到不安，尤其她根本就不想嫁給這個莊老師，母親一再的壓迫讓她覺得自己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

　　最讓她感到憤怒的是，她老早該放棄人生的夢想，就算隨便嫁個男人又何妨，可是她卻暗自拿著所有男子和穆強做比較，以至於這七年來她未曾對任何男人動心，這讓她對自己感到十分失望。

　　所有的怒氣總會在有意無意之間就爆發了出來，語璿不耐的躲進房裡，換掉濕衣物，心裡只想著反正她的人生已經毀了一半；而她一點也不在意再毀去另一半，如今她正面臨著放手一搏的當口，很多事都不用掛慮大多，不是成功就是失敗，而她還要在意些什麼，就算讓人認為她粗野也好，她也不在乎了！

　　鄒太太一時語塞。「誰……誰教你全身弄得濕答答的！羞死人了！」

　　反正母親總是會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語璿嘴角揚起冷笑。

　　「莊老師……你不要太在意，她這幾天心情不太好。」

　　事實上鄒太太哪會看不出來語璿根本看不上這個莊老師，只是她不明白語璿以為自己還有多少本錢可以選擇，她既然已經在七年前把自己給毀了，那就別怪她這個媽，畢竟她也是一番好意想幫語璿找到依靠，而莊老師是她認為最適合語璿的人。

　　「沒關係、投關係。」莊榮雄連忙卷起袖子清理，嘴裡還喃喃的回道。

　　反正有免費的冰淇淋可以看，莊榮雄當然不在意，這小鎮裡好看的女人並不多，已經是到了少得可憐的地步，而鄒小姐偏偏就長得國色天香，當他第一次看到鄒語璿的時候，簡直連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怎麼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的上等貨色藏著，這簡直就是老天幫他安排的姻緣。

　　而他莊榮雄怎麼說也是這鎮上的黃金單身漠，尤其這裡年輕人並不多，多半是些做苦工的，他為人師表在這裡自然有某種程度的地位，加上鄒太太又喜歡自己，頻頻提示希望他和鄒小姐能有進一步的交往，還不時從中幫忙，即使鄒小姐現在不肯接受，但是她總有一天會認清事實。

　　畢竟放眼鎮上就只有他配得上鄒小姐，而女人也不可能太挑啦！尤其她年紀也不小了，哪可能獨守空閨一輩子，就算再撐也撐不了多久。

　　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語璿走出房間，莊榮雄和鄒太太交換過一個會意的眼神後，緊跟著語璿後頭下樓去。

　　一下子幫忙換上新飲料，一下子又是拿起清潔劑擦玻璃，莊榮雄一副已經是老闆的神態，左鄰右舍的阿公阿婆們見莊老師在裡頭，還不時掩嘴笑著年輕人的愛戀呢！

　　多可笑……語璿維持著臉上一貫的冷漠，對這一切不發表任何言論。

　　她的計劃在一步步的實現當中，這傻子要進來湊熱鬧就讓他來吧！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唯母命是從的小女生，長久的蟄伏完全為了一次的掙脫！她不允許失敗……也不接受失敗……

　　她不輕易用生命做擔保，這條命既然已經存在於這世界，尤其她已經苦了這麼久……那老天總額給她，點應得的自由吧？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照片裡的人留菁一頭長髮，戴上了眼鏡，低垂著頭，雙手交叉在胸前，頭上頂著安全帽，站在一個面攤旁邊。

　　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整體上看來，即便是站在熱鬧的小夜市裡探買晚餐，她看來還是相當的冷漠。

　　仿佛她只是另一個世界的過路人，和周遭人們的動作完全失去交集和互動。

　　這就是這趟小洋回台所帶回來給他的禮物，在那一趟回台兩個月的行程裡，小洋找到了他所說的小鎮，拍回了這些照片。

　　知道當地有個小學老師對她展開熱烈追求，而她經營的小雜貸店即將加入連鎖便利商店的行列。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了，只剩下她冷淡的戴著安全帽和眼鏡，駐立在街邊，另一張照片則是語璿的近照，是她的臉部特寫，她的眼神冷淡，沒有任何表情，好像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一樣。

　　穆強回想起離開的前一晚，他由後面緊緊地擁抱著她，就怕她在臨上飛機的前一晚改變心意。

　　但再多的擁抱都無法改變結局，她依舊決定留下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