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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有很重要的事得離開幾天。」薇樂站了起來,把才剛放下的公事包又拿了起來。

  「離開幾天?你要去哪裡?」潘妮一頭霧水的看著薇樂,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要請假。

  「我……」薇樂努力的在腦海裡尋找理由,但是當她不安的環顧辦公室的時候,卻看見了走進辦公室的那群人。

  霍價蒙的身高在一群外國人當中一點也不遜色,當他從入口走了進來,所有人幾乎都認出了他,在他往前行的時候,旁邊的人全都自動的讓開了一條路,直到他站在她面前。

  潘妮整個人僵住,她怎麼也想像不出來赫赫有名的雷蒙·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擺明瞭是要來找薇樂的。

  不過薇樂在看到他出現的同時往後退了一步,潘妮想也不想的就往前跨了一步擋在他們兩人之間。

  「你想幹嘛?」潘妮的口氣很不好,因為她察覺到了好友的不安,挺身而出是她的個性。

  「我有話要跟她談。」霍價蒙的態度有些奇怪,他沒有囂張狂妄的氣焰,但也沒有客氣有禮的神態,看得出來他的眼眉之間仍是帶著些許焦慮,尤其是當他看著薇樂的時候。「薇樂,跟我走,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你要帶她去哪裡?」潘妮怎麼可能眼看著好友這麼被人帶走,馬上出聲制止。「你有什麼權利帶走她?你又不是警察,薇樂也沒有犯法,為什麼她要跟你走?」

  霍價蒙看了薇樂一眼,只見她別開了眼,看來她周遭的人並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說啊!」潘妮見他不回答,火氣更大了。

  面對著潘妮的審問,霍價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薇樂,像是要得到她的應允,他並不想讓薇樂的身分曝光。

  薇樂眼看情勢要鬧開了,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潘妮……我認識他,沒關係。」

  「你確定?」潘妮驚訝的看著薇樂,跟著低聲的在她耳邊說:「你沒有跟我說過你認識雷蒙·霍啊!」

  「是以前在臺灣認識的人。」話是這麼說,但薇樂閃爍的眼神只讓人更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薇樂……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是在拉斯……」

  跟薇樂有關、跟臺灣有關、跟羅賓有關……難不成雷蒙·霍就是跟薇樂在拉斯維加斯結婚的那傢伙?

  「我會再打電話跟你說,好不好?」薇樂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別再多問了,然後擠出了一個很勉強的微笑。「幫我請幾天假。」

  「好吧!」潘妮就算有滿肚子的問號,也沒辦法立刻得到答案。「你保證你會打電話給我。」

  「我保證。」

  搭上了他的車,沒有人開口,坐在前座的人接了好幾通電話,聽起來很忙碌,但是全都是在交代拒絕接受訪問,「不予置評」這四個字被重複了好幾次。

  「霍先生,明天下午的說明會你會出席嗎?」

  「會。」

  霍價蒙偶爾回他幾句,但是薇樂知道他的眼神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她沒有說話,更不打算說話,他如果要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他就該知道他們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她不打算和他進行任何溝通,也不打算和他進行任何的交流。

  他們已經無話可說了,不管他再說幾次的抱歉都一樣,也許他一點也不想說抱歉了……那都無所謂,反正她已經是這樣了,霍價蒙應該知道他們兩人再也爆不出任何火花了。

  「……情況也許沒有想像中的複雜,那些記者只是想找你,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我可以帶你去度幾天假,當是休息也好,過幾天等風頭過了,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霍價蒙簡單的向她解釋,他知道薇樂聽進去了,只是她不願意給自己任何回應而已。

  車子開到了機場,他的私人飛機在等著,薇樂像個木頭人照著指示走,在飛機上找了個角落坐著,目光則看向窗外。

  她甚至不去看他身邊有哪些人,即使她知道他們都在打量自己,但是那又怎樣……她不想記住他身邊任何人的模樣。

  他們在一旁討論著明天說明會的內容,即使同處於機艙之內,她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她的耳朵嗡嗡的叫著,不是耳鳴,而是她拒絕接收。

  薇樂的腦子裡不停有畫面出現,那間有著單人床的小套房的景象一直出現在她眼前,床尾擺的是一台小小的電視機,旁邊的走道上有一個塑膠衣櫃,小陽臺上擺了一堆放不進房裡的雜物,裡頭包括一雙他不要的球鞋,他說行李放不下,而且鞋子舊了,以後也可能沒有機會穿,可是她卻洗得乾乾淨淨的等他回來,放久了染上了灰塵她就再洗一次。

  不只是他的鞋子……還有他那些沒帶走的衣服,出現了黴味她總會抽空拿出來洗洗,她把一切都保持在他會隨時回來的狀況,她沒有花錢進電影院看過電影,她甚至不再花錢去上美容院剪頭髮,那一年她的頭髮長到了腰際。

  有一天晚上她待在屋子裡看書,突然跑出了一隻蟑螂,她好怕,但是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害怕,鼓起勇氣找了幾張不要的報紙卷成了圓筒狀,用力一揮……

  她在動也不動的蟑螂身邊坐了一整夜,突然發現自己好寂寞。

  那寂寞比蟑螂更可怕,她甚至覺得就算是一隻蟑螂也好,至少蟑螂還會待在她身邊,一切簡直愚蠢到了極點。

  在那紛亂的回憶片段當中,薇樂猛然的坐起,這才發現她在椅子上睡著了,而她身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件西裝外套,她用手按住自己的額頭,發現自己流了汗,拉開了外套,卻不知道該把那件外套放到哪去……

  「你作惡夢了是不是?」

  她的動作驚動了其他人,而她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似的,只是反覆的做著深呼吸,臉色蒼白得嚇人,霍價蒙立刻起身走向她,彎著腰看著她是不是有任何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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