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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暗戀是種美好的感覺,那種感受只有自己清楚、自己能享受,雖然永遠得不到回應,但未嘗不是一樁美事,因為不必擔心受挫,可以完全自我地擁有這份單向的感情。

  可是,在知道他和她爸爸之間的“協議”之後,她所有的美好感覺都破滅了,他不是出於真心的對待,只令她感到被施捨的悲哀。

  當然,更諷刺的是不自量力的一廂情願。

  所以她醒了、認了,不想讓自己處於自憐自棄的情況,因此有人追她,她便試著讓自己去試看看,反正她也不是乏人問津。

  “請你讓開吧。”她好言相勸的說。“電梯是公共空間,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真的要去?”他眼色一黯。

  “難道你在吃味嗎?”遊佳蕊故意說。她已不會再這麼自我感覺良好,只是總要找個理由逼退他。

  “我會吃味?!”好像心思被人猜中,歐唯傑有些惱羞成怒,就算是,他也絕不會在她面前承認。“遊佳蕊,你在說什麼?”

  “既然不是,那就讓我進電梯。”她平靜的說。

  歐唯傑站開了。他才沒有吃味!他要吃什麼味?他和她又沒有任何關係。

  “謝謝你。”她有些澀然的輕扯唇角,舉步往電梯裡走。

  但在她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臂,表情非常嚴肅。

  “不要太晚回來。”他警告的說。

  她感傷的看了他一眼。真希望他有這麼氣、這麼在乎,他是真的吃醋……

  但他不是,她知道。

  潘遠光有點納悶今晚的“單身漢之夜”怎麼走味了?沒有啤酒、Pizza、好料,也沒有熱鬧的一群朋友,只有他和歐唯傑。

  “是大家沒空嗎?”他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面問。人少無所謂,可不管是茶几還是餐桌,抑或屋子裡的任何一個角落,總要有點吃的、喝的吧?不然晚餐是要他們吃空氣,然後面面相覷嗎?

  歐唯傑沒有搭話,他挑了離大門最近的沙發坐下,視線也是一直定在大門上。他像是一個執著的獵人正在等待他的獵物般,屏氣凝神,非常的專注。

  “怎麼沒看到遊佳蕊?”潘遠光隨口一問。他見過住唯傑對面的鄰居幾次,對她可是留下不錯的印象。

  而他的話就好像引爆了一枚炸彈,歐唯傑整個人馬上緊繃起來,他的臉上有戒備、有怒氣,眼神中更彷佛有種冷冽的殺意。

  “我說了什麼嗎?”潘遠光身子顫抖了一下,無辜的問。

  “酒櫃裡有酒,渴了自己去拿。”他斂下目光道。

  “你捨得拿來喝?”知道他收藏了不少有年份又價值嚇人的好酒,通常是有特別的日子,大家才有幸能喝這些酒,但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嗎?“唯傑,今天不是我生日。”可別記錯了。

  “喝吧。”歐唯傑酷酷的說。“叫你喝就拿來喝。”

  他已經很不爽,很想找人狠狠打一架發洩一下的,最好別挑戰他的耐性。

  潘遠光聞言不囉嗦,很快拿出一瓶陳年威士忌和兩個酒杯,將酒杯注入了八分滿的威士忌,遞了一杯給他。

  “幹——”結果“杯”字還在他喉嚨裡,唯傑杯裡的酒已經一飲而盡。

  接著,歐唯傑抓過酒瓶,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一臉生人勿近的兇狠。

  “兄弟……不是我惹到你吧?”潘遠光喊冤的問。“你是吃了炸藥不成?”還加上一句揶揄。

  “我倒希望真是因為吃了炸藥。”直接爆了說不定都比現在好。

  所以不是他,和他沒有一點關係……排除了這一點,他卻依然不解。“那到底是和什麼有關?”他在幹了半杯酒之後問,不過光喝酒實在有點乏味。“可不可以請遊佳蕊再弄點什麼下酒菜過來?”

  “遠光,是哥兒們就不要再提。”歐唯傑口氣一冷的說。

  “提什麼?下酒菜?”

  “……遊佳蕊。”

  潘遠光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原來是出在芳鄰身上……是“擦槍走火”了嗎?

  “怎麼了?”他小心翼翼的探問:“遊佳蕊惹到你了?”

  歐唯傑僵著臉,第一次嘗到什麼叫做“難以啟齒”。他一向標榜單身、享受單身,總是嘲笑那些想結婚或高調談情的朋友想不開。他喜歡單身漢的自由,熱愛靈魂不受拘束,他不想被拴住'綁住,但是——

  為什麼光只是知道遊佳蕊要去和某個男人吃飯、看電影、喝咖啡、散步,他就心神不寧、坐立難安,像只困在牢籠裡的野獸,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陷入的,完全沒有頭緒,想逃脫卻已再也出不來。

  “就算真有日久生情這種事,也是合情合理。”潘遠光露出一個了然的祝福笑容。“遊佳蕊的確是個好女孩。她識大體也獨立,有氣質又有內涵,這樣的鄰居如果你還不動心,那你要不是同性戀,就是眼光有問題。”他調侃好友道。

  “但我認識她二十年……”先前完全沒感覺啊。甚至,連她的樣子都只是模糊印象。

  “你有真的好好『認識』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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