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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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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虹知道我住在哪一間飯店。” “如果有必要,我會問她。” “彩虹!無論多久我都會等。” 于彩虹不予置評的露出一絲苦笑。他去年回歐洲時,她一直想跟他這麼說,但是她保守、拘謹的個性使她把這一句話永遠的放在心靈深處,她希望他們之間會有這個默契,如今倒讓他捷足先登的搶先說了出來。 “那我走了。”他把她的沉默當成是逐客令。“別忘了我的話。” “我想忘也不容易忘。” 他滿意的一笑:“我就希望你這樣。” “你什麼時候回歐洲?” “在趕我了嗎?”他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沒有你我不會走的。” 她不置可否的替他開了門,在眼神交會的那一刹那,耿漢確信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愛的光芒,這是無法偽裝或掩飾的。 所以耿漢放心了。 他走出鄧婷的家門時,臉上掛著放心的笑。 在歷經過美心的悲劇後,于向虹是真的大徹大悟,對人生和生命都有更深和成熟的認識,她決定再繼續念書。得到了姊姊的全力支持,她在補習班報了名,她比所有的學生都努力,打算在明年的大學聯考中榜上有名,擠進那道窄門。 彩虹由鄧婷那兒返家後,表面上是已經恢復了平靜和正常,但是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是不是也已經復原了;她照常的上課、下課,但留在自己的房間的時間居多,她把美心的東西全都整理到她的房間,每天摸、每天看,但一出房間,她就絕口不再提到美心,連向虹也不知道自己姊姊的心裡是怎麼盤算的。 向虹現在唯一牽掛的就是她姊姊了。第一次她體會到他們三個姊弟妹之間那種血濃於水、牢不可破的感情和牽繫,她希望她姊姊早點點頭嫁給耿大哥。 這是她目前唯一的期盼。 快走到家門口時,她看到鄒挺風站在她家隔壁的門前,她帶著淺淺的笑,而笑中帶著感傷的走了過去。 “你來找人?” “找你。” “找我做什麼?”見到他,于向虹無法否認心中的那一絲喜悅。 “我好一陣子沒到那家KTV了,昨天一去才知道你早就辭職,窮追猛問了半天,又是威脅又是利誘,他們才答應把你的地址給我。”鄒挺風頗有成就感的說:“所以,只要有心,沒有辦不到的事。” 她笑而不語。 看到她手中的書。“你現在在哪裡上班?” “補習班,不過不是上班,我準備明年考大學。” 鄒挺風立刻鼓勵的說,“你的決定是對的,你還這麼年輕,多念點書肯定是好的,是什麼讓你下這種決定的?是我嗎?” “是我女兒。” “你女兒不是才幾個月大嗎?” “是啊!但是她已經過世了,死于『嬰兒猝死症』。”于向虹雖然依舊在哀傷中,但是她的語調已經很正常。 鄒挺風卻張大嘴,震驚的說不出話;他是絕對感傷、難過的,這種事不論發生在任何一個小孩身上他都會是這種反應,更何況是向虹的女兒。他想對她說些什麼,但是他知道她安慰的話一定已經聽多了。 “我想這是報應。”向虹說。 “為什麼是報應?” “報應我的任性、無知、未婚生子,美心自己可能也知道當一個『父不詳』的小孩,以後的成長過程會有多挫折、多艱苦,所以她才會那麼突然的就死了!” “不!不是這樣!” “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他往前靠近一步,如果和她夠熟,他可以握著她的手,他可以攬著她的肩,他可以好好的安慰她,但他們畢竟還不到這種交情。 “于向虹!你不該有這種想法,生命的本身原就是一件奇妙又不可解的事,發生這種事,真正痛苦的人是活著的人,你女兒一定不希望你是這種想法。” “我想我的潛意識裡一直告訴自己,是我害死了我女兒。”她自責的說。 “放棄這種自虐的想法,你會再有其他的小孩。” “但永遠不會是美心。” 鄒挺風懂這種苦,當他知道他太太不能生育時,那種感受和滋味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向虹可以生育卻失去了她的女兒,他則不能有自己的小孩,除非是離婚,要不然就得和其他女人偷偷的生。 後者則是他不願意做的。對小孩和小孩的母親都是一件痛苦而且殘忍的事。 “你還是沒說來找我有什麼事。” “你還沒有給我機會說。” 她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把書放在胸前。 “我知道我現在還沒有資格。我的意思是如果我離了婚,我恢復了自由身,你願意接受我嗎?起碼接受我的追求?”他非常誠懇的看著她,柔聲的問道:“我正帶著我衷心的誠意,來請求你的。” “我不會成為別人婚煙的破壞者。” “我的婚姻早就不剩什麼可以讓人來破壞了。” “我要考大學。” “我可以等你考上大學再展開追求。” “我現在無法給你保證。” “我也一樣。” “你和你太太真的已經無可挽回?” “回生乏術了。” “我不會有內疚或罪惡感?” “只要你不嫌我是一個離過婚的人就行。” “我也不是什麼純情的好女孩。” “在我的眼中你是。” 于向虹輕輕的吐出一聲歎息,她不知道她還有重生、被人重視、珍惜、再愛的機會。 鄒挺風握緊了向虹的手。“從現在起,你和你的聯考對抗,我和我的婚姻打仗,等我們都戰勝時,我們再一起計劃我們的未來,雖然我們現在都還不能保證什麼,但是我可以承諾會給你一個全新的開始。” “全新的開始……”她念了一遍。“我喜歡!” 于偉童被叫到了會客室。一路上他納悶著,今天既不是假日,他也沒有接到從家裡打來的電話,實在想不出會有誰千里迢迢的跑來看他,屏東離臺北有一大段的距離,誰會這麼的大費周章? 謎底揭曉了! 居然是他日思夜想,但是又不敢指望能再見到的人。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要不是他身在軍營,他真會好好的狂叫兩聲! “這裡真不好找。”陳玲娟笑盈盈的說。 “但是你還是找到了。” “我打電話問彩虹姊,她告訴我到哪裡搭直達車,到了這裡再怎麼找計程車。” “那你知道美心的事了?” “知道,我很難過。”她婉惜的說:“我聽得出彩虹姊語氣中的感傷。” 偉童不語,他慢慢的克服了失去美心的事實。畢竟,再多的眼淚和悲傷也喚不回美心的生命;他是家裡的男孩,他必須更堅強一些。 “你不問我為什麼來?” “我正在納悶,你應該是在日本的。” “我是在日本,昨天才回來的。” “學校可以隨便請假嗎?還是日本的假期和臺灣的學校不同?” “差不多。”她說道,眼睛朝偉童瞟啊瞟的。“但是我不必再回去念了,我已經辦了退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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