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曉筠 > 緣盡情未了 >


  宋偉傑猛的站起身,低下頭看著這個看似溫柔、甜美,實際上卻是個驕縱,任性、易怒的女孩。他先清了下自己的喉嚨,控制著即將爆發的怒氣,告訴自己她還是個小鬼,不要和她計較,不能和她一般見識,她還沒有長大。

  “讓你在這裡乾等是我的錯,有個生意上的應酬實在是非去不可,我誠心的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真的沒時間想那麼多,否則我早就先回來一趟了!”他試著好脾氣的和她講理。

  “還說呢!”她也生氣地站起身,發現自己比他矮了一大截,於是往上踩高了兩個臺階,雙眼乎視著他。“我坐了十三個小時的飛機,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又累又餓還帶了這一大堆的行李,結果連個接我的人也沒有,那也就算了。”她嘟起嘴。“我辛苦的坐車找到這裡,居然又連個等我的人也沒有,還得坐在臺階上打瞌睡?!你說!”她瞅著他,存心給他好看。“你能怪我這麼生氣嗎?我不該生氣嗎?”她故意虛假的一笑。

  宋偉傑深吸了口氣,告訴著自己,不要和她計較,讓著她點,她還小,而且她似乎也真有發脾氣的理由,他誠懇地看著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

  “不,不怪你!你是應該生氣的,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先進去再說話好嗎?”他開心的看著她。“你只穿了件T恤,會著涼的,我們先進去!”

  她靜靜的站在那,不動也不開口,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的。

  “你到底想怎樣?”他疲倦的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歎了口氣,折騰了一天,所有的精力已經被那些生意及工作給榨幹了,現在又要應付一個不成熟又不知體諒的小鬼。“你說出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何逸舒眨著明亮、靈活的眼睛,露出了個狡猾的笑容,她不能一開始就讓他吃定了她,以為她好脾氣、好欺侮,可以忽略,她不是這樣被養大的。在美國媽媽疼著她、哥哥們護著她的,結果她一到這就吃鱉,受這種鳥氣的,叫她怎麼受得了?她絕不善罷干休,至少要給他吃點苦頭。

  見她依然不吭聲,他握緊拳,覺得自己的耐性和好脾氣都用盡了。“我再問你一次!”他音調冰冷,神情凜然。“你到底要不要進去?!”他怒視著她。“我真的沒有精力和你耗下去,我再向你道一次歉好嗎?”他商量似的詢問她,陪著笑臉。

  何逸舒雙手環抱在胸,左看看右望望的,就是不理他,一副冷戰到底的樣子。

  宋偉傑的手指無奈的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哪來的這一身傲氣及任性。

  “好!你若不進去就給我站在這裡守夜!也可以順便看著我的車!碰到危險再出聲喊我!記得!得大聲點!”

  說完,宋偉傑轉過身,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側著頭又再看了她一眼,瀟灑而又嘲諷的一笑,然後轉過頭,繞過一大堆的行李走進了門,再用力的帶上。

  被關在門外的何逸舒一下子愣住了,他居然敢如此!他居然敢把她關在門外?!她狠狠的跺腳,這個可惡又冷酷的男人,這個不會采低姿態、不懂得女性心理的男人!只要他再好言相勸一下,她會進去的!這下怎麼辦?難道真叫她站在門外過夜?看了下表,大半夜的要她上哪去?附近又見不到個電話,涼風襲來,使她一陣哆嗦,忍不住的掉下了一兩滴眼淚,她要回家!她真的想插翅地飛回洛杉磯。擦掉了臉上的淚,她活該來這裡受罪,她活該他不吃她這一套,該死的傑基!她回美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算賬!看著滿地的行李,她氣得用力的踢了其中最大的一個皮箱,她要回美國!

  在門後來回踱步的宋偉傑更是一肚子的火!她到底想怎樣?到底想證明什麼?!他已經夠好言相勸、夠低聲下氣了,她卻還一副得理不饒人的驕縱相,好像非把他踩在她腳底般,他又再看了下表,大半夜了,她身上只有件單薄的T恤,孤伶伶的站在那扇該死的門外。好吧!他妥協了!他告訴著自己——為她找了千百個理由,她還小!她是被寵慣了的么女、她剛到臺灣,她不成熟,她是他母親好朋友的寶貝女兒……

  但宋偉傑忽略了心中另一個更小的聲音,她可愛、她清秀、她有股特殊的氣質、她有種令人憐惜的魅力、他已被她迷住了,心甘情願的低頭。

  用力的打開門,只見到她背著門,嬌小而孤單的身影佇立在夜色中,令他心緒莫名的一陣激動,跨過那堆行李來到她身邊。

  “你是要自己走進去?還是要我表現一下我的『男人本色』?”他不冷不熱,面無表情的說著。

  何逸舒在心中笑開了,畢竟他還是出來了!側過頭,給了他一個甜蜜的笑容,沒有人可以拒絕她的。

  “不勞你費心!我可以自己走進去的,至於這些行李——”她故意低下頭看看腳邊。“它們沒有腳,所以要用到你的『男人本色』!”她譏笑道,領先走進大門,把宋偉傑丟在後頭,讓他去操心怎麼把那些行李弄進門。

  “你給我站住!”他吼著。見她回過頭瞪著他。“我負責大件的行李,剩下的這些要不你自己帶進去,要不就留在門外給收破爛的!”看了下滿地的行李,“你是打算到臺灣定居還是嫁人?!”他忍不住的諷她一句,完全失去了平日在公司的冷靜和喜怒不形於色。她就是有本事惹他發火,叫他的情緒失去控制。

  何逸舒氣得咬牙,但也只有往回走,她相信他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出人。拾起地上大袋小袋的包包,誰要她像搬家似的帶了她所有的家當到臺灣,連枕頭都帶來了,說來好笑,她不會認床,但是會認枕頭,沒這枕頭她會睡不好覺。

  好不容易兩人把所有的東西都搬進了客廳,她鬆口氣的往沙發一坐,打量著室內富麗堂皇又氣派的裝潢,居然在屋內弄了個像許願池的噴泉,她忍不住的笑出聲,想扔個銅板進去。歐美的風格,家具和燈飾都看得出是舶來品,樣樣都顯示出所費不貲的價值和大戶人家的手筆。

  “宋伯伯和宋阿姨呢?”她隨口問道。

  宋偉傑擱下鑰匙,脫了西裝。“我爸爸到香港去接洽生意,我媽則到日本去觀光,順道參加插花比賽,差不多要半個多月才回來。”他在她的對面坐下,舒服的展開四肢,松松領帶。

  “那這裡都沒有其他人了嗎?”她有點吃驚的問道。在美國住久了,加上看多了恐怖片,天知道這傢伙心理正不正常,雖然外表看來衣冠楚楚、英俊迷人,天知道他有沒有什麼毛病?!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緊張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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