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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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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他給予肯定的一句。 「所以你希望我二十四小時留在你身邊,聽你訴苦、陪你走過低潮,看著你在那怨天尤人嗎?」安小香搖頭。「鄭明旭,這真是你要的?」 「不!這不是我要的!」鄭明旭冷然搖頭,「我不需要你像哄小孩般對待,但你的態度是不是可以溫和一些、有人性一些、有感情一些,畢竟我們四個兄弟姐妹……」 「鄭明旭,我們不是兄弟姐妹!」安小香的反應很強烈,她咬牙切齒的提醒他。「我只有安烈一個哥哥而已,你不是我真正的哥哥!」 「所以你一直把我當『外人』看?」 「不,我是把你當白癡看!」 鄭明旭這下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日子不是用來混的,如果你暫時還不想回醫院去,那麼就照安烈的提議,先去當副總裁吧!或許那不是你熟悉的領域,但你可以學啊!你可以從最基層開始。」安小香言歸正傳。 「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那你是做醫生的料?」安小香下巴一抬,眼神有些同情。「你的病人死了!」 「安小香!」他差點給她一巴掌。 「這是事實,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你的病人死了,而你被這事實打擊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安小香寧可罵醒他,也不想對他說些沒有營養的話。 「如果不是看在安烈的份上,我不會輕易饒你。」 「打啊,如果你想給我耳光我不會躲。」 「我不打女人!」 「是啊,你真有個性!」安小香一副嘲弄的口吻。「那你為什麼不把這種精神用在你的工作上?病人的生死有時並不是你們這些做醫生的所能主宰,你不要把自己當成兇手或劊子手好嗎?」 「你什麼都不懂。」 「但我看到你的沉淪!」安小香有啥就說啥。「你似乎放棄自己了!」 「我只是在!!」鄭明旭很難自圓其說。 「養精蓄銳?」 「我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墮落?」 「我沒有墮落!」他大聲的澄清。「安小香,你知道個狗屎,你只是一個活在……活在玻璃屋裡的女孩,有人替你撐起整片天。」 「鄭明旭,從五歲起我就不住在玻璃屋裡了!」安小香知道接待處的小姐在看、在聽,但是她也無所謂。「沒錯,我有安烈、有皓心、有你、有靳志光夫婦這對父母,生活過得很優渥,但即使只有五歲,我也知道我真正的爸、媽已經死了,他們已不在人世,再也不會復活!」 「小香……」鄭明旭冷靜了下來。 「我真正的家沒有了,曾經熟悉的一切全都沒有了,很多東西是再也不會回來、再也無法完整。鄭明旭,我懂,哪怕當時我只有五歲,但是我已經知道那種天人永隔的傷痛和至悲!」原來安小香比任何人所以為的都敏感、都堅強。 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你是三十歲的大男人了,我當然知道這件事對你所造成的影響,可是……面對它吧!勇敢的面對它,不管你是要再當醫生,還是去幹副總裁,總之真正去做些什麼吧!」安小香平靜的道。 「小香,你……」鄭明旭對她另眼相看。 「我真的希望你快點站起來。」她輕聲一句。 「我也希望。」 「那位榮民伯伯在天之靈,一定也不希望你變成這副德行,而且如果老爸、老媽從歐洲回來看你變成這樣子,豈不是又要更加擔心?」安小香微微的笑了一下。「鄭明旭,做給我們看吧!」 突然鄭明旭什麼也沒說的轉身。 「鄭明旭!」安小香脫口而出的叫喚他。 「我去找安烈。」 「你……」 「向他請益一下怎麼當副總裁。」 「你真的肯了?!」她驚喜萬分。 「我總要跨出那一步。「他不能讓她看扁,也不想再每天活在內疚、自責中。「至少這是個開始。」「的確!」安小香寬慰的笑了。「至少是個開始。」 薛海生提了一鍋媽媽特別為丁楓準備的補品,嘴上叼著一根煙來到丁楓這破破爛爛的屋子,可是在進屋前,他特別把煙彈掉,因為他知道她不喜歡煙味,更不喜歡看他抽煙。 丁楓仍住在少數尚未改建的眷村裡,以前薛海生和他們是鄰居,因為薛海生的爸爸擁有一手修車的好技術,所以早早就搬離著村,但仍在附近置屋,自己開了家修車廠,生活也改善不少。 標準眷村小孩的薛海生從小就不愛念書,喜歡和一群同是眷村長大的哥兒們混,念了五所高中,好不容易拿到一張高中文憑,退了伍就在他老頭的修車廠學技術,幸好他有這方面的天份,總算沒把他老頭的修車廠搞垮,反而還愈弄愈有規模,因此沒成為大尾的流氓或是幫派大哥,安份的過起日子。 他知道自己高攀不起丁楓這個美麗、有水準、有知識的大學生,所以對她的喜歡只是含蓄的藏在心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想被別人譏為「美女與野獸」,因而至今還沒有人發現原來他中意的馬子是丁楓。 正在靈堂上換水果的丁楓看到了薛海生的來到,只是淡淡一笑,但當她瞥到他提著的東西時,就笑不出來了,她面露愁容的看著他。 「上次你帶來的還有耶!」 「我老媽怕你會營養不良!」薛海生一副浪蕩子的表情和調調兒,他是那種江湖味很重,又講道義又好打抱不平的男人,不帥,而且看起來壞壞的,老用眼角瞄人,但他就是有一種致命的魅力,到他修車廠修車的有大半是女性車主。 「但我真的吃不了那麼多!」 「先冰著吧。」 「告訴薛媽媽我貴的很謝謝她,但是……」 「我都提來了,你和我唆一堆幹麼!」薛海生一臉的不耐煩。「公祭的日子決定了沒?」 「爸爸的一個袍澤俞伯伯已經決定好了。」 「如果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就開個口。」他很乾脆的說。 「我會的。」 「你不要不好意思,我老頭說,」薛海生故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們這些老鄰居都不是外人,只要一家有事,那就是大家的事。」 丁楓點頭,靜靜的把新鮮的水果換上,再把舊的水果收到水果籃裡,看著父親的遺照,她一時又忍不住悲從中來,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會為父親如此的痛、如此的難捱。 看著她傷痛的模樣,他很想找那個幫丁伯伯開刀的醫生算賬,這年頭醫學如此發達,一個人不可能那麼容易且不明不白就死掉。 「我真想帶人去找那個醫生算賬!」 「薛海生……」丁楓一驚。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丁伯伯又不是去做什麼換心或是器官移植的大手術,為什麼會出人命?他是不是用錢買的醫生資格啊?」薛海生很不爽的說,很想替死去的丁伯伯出氣。 「薛海生,你不要亂來。」 「我看亂來的人是那個醫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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