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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現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潘憶敏憤怒的一哼。「你要怎麼打我?打我耳光!把我按在你的大腿上打我的屁股?哼!你當心我告你傷害!」

  「你這次任性的過了頭!」

  「你打啊!」她賭氣的說。

  沈烈已經一、二十年沒這麼大動肝火,他將車子就這麼的往路邊一停,也不管是劃紅線還是黃線,這小妮子是需要教訓,他把她寵壞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下車!」

  「然後呢?」

  「走路!」

  「走到哪兒?」

  「我不知道!」她又扯開喉嚨的喊:「哪裡都好!」

  「現在是晚上,而臺灣的治安並不是很好!」

  「我不怕!」

  「我怕!」他也吼回去。「你是吃錯了什麼藥?誰虐待你了?誰給你氣受了?每個人都當你是寶貝,你還會這麼的無理取鬧,你丟不丟臉!」

  她的眼眶一紅,她好幾年沒哭了,知道自己必須重修時她沒哭,她爸、媽決定送她到洛杉磯時她也沒哭,甚至在婚禮當天向父母跪拜時她都沒哭,但是現在她的眼淚卻一滴滴的掉下來。

  她不哭也就算了,一哭沈烈馬上就慌了手腳,他沒有見她哭過,瞭解她的個性就更知道她不會輕易的落淚,但是現在她居然哭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心急如焚的問。

  他這一問,她立刻決了堤似的痛哭失聲。「我討厭我自己!我討厭死我自己了!」

  他本能地伸出手臂去摟著她,他必須安慰她,他只想她能止住眼淚,他將她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放低了駕駛座,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依舊在啜泣著。

  「你不瘋,你也不丟臉,剛才是我說錯話了,我才是吃錯藥的人,你不要哭了。」

  她沒有回答他,但是搖著頭。

  「我居然和你這個小女孩計較,是我的錯,真正丟臉該下車走路的人是我!」他一直數落著自己的不是。「你小人不要記大人的過,好不好?」他哄著她。

  「好!」她好像蚊子般的聲音。

  「我承擔所有的錯。」

  「這很公平!」她蠻不講理的一句。

  「該打的人也是我。」他現在當起了小丑,他這一輩子還沒有當過小丑,卻為了潘憶敏而破例。「我讓你打,我讓你出氣。」

  她得意的又一哼,但是沒有動手。

  他拍著她的頭,沒有再說話,而她也停止了哭泣,車子裡只有輕柔的音樂聲,他們好像身處世外桃源似的,忘卻了車外的車水馬龍,愛苗正悄悄的滋生、擴散,攻進了他們完全不設防的心。

  沈烈將潘憶敏抱到了她的房間,她像小孩哭鬧了一陣後,還是疲倦的睡著了。她不希望人家當她是小孩,但是她有時卻偏偏有很多小孩的行徑。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幫她換上睡衣的時候,她又醒了過來,眨著惺忪的眼睛看著他。

  「你睡著了。」

  「可是我又醒了。」

  他在她的床邊坐下,除了偶爾半夜到她的房裡來看她睡得好不好,平日裡他很少到她的房間,這會一細看,才發現她的房間裡好多布偶,有加菲貓,還有熱門的青蛙,她根本就是童心未泯。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沈烈指了指他自己。「生你的氣?我才不敢呢?」

  「我平常不會這樣的,八成是那個——」她頓了一下。「你應該知道女性的生理期,在之前或之後,我們的脾氣都會比較暴躁些。」

  「我能懂。」他的聲音滿是溫柔的味道。

  「所以每個月總有幾天我會反常一些。」

  「沒問題。」他諒解的笑。

  「你剛才很生氣。」

  「我從沒碰到過比你更麻煩的女孩或女人。」他恭維她。「所以我才會亂了方寸,我們都忘掉剛才的事好嗎?」

  「可以!但是——」她吞吞吐吐。「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已經準備一口答應,只要不是叫他去死,只要她不是想要把美國的狄斯奈樂園搬到臺灣,他都會答應她的,要不是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則,他還想把全世界都給她呢!

  「王文煥告訴我說你會打麻將。」

  「你想學?」

  「對!我要在牌桌上贏更多的零用錢!」

  「你要多少我大可以給你。」

  「不!」她拒絕他。「我要憑自己的勞力賺錢。」

  「靠賭?」他忍不住的為之失笑。「你一定是賭片看多了,十賭九輸,而且你這個生手想贏我這個老麻將很難,除非你鴻運當頭。如果你只是想多賺一點零用錢,又想全憑自己的勞力,我倒是有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她馬上問。

  「打工。」

  「去哪裡打工?」

  「到我的公司,只要你沒課就來上班,我一個小時給你一百五十元,比那些個便利商店和速食中心的價碼高吧!」他說,他的私心是希望在辦公室裡都能見到她。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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