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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死定了。”

  “你誇大其詞。”

  “我這回完了。”

  “我相信你在小題大做!”他盡可能的安慰她。

  “你別忘了來替我上香。”她一歎。

  “你別胡扯了!”

  “你等著看!”她眼睛微閉,似乎事情真有這麼的嚴重。“我不知道我那個教授有規定不滿無十分不能補考,我說不定要留級一年。”

  “留級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沈烈一看潘憶敏的表情,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只見她一副張牙舞爪、怒不可抑的的樣子,像是他說了什麼侮辱到她家祖宗八代的話。

  “沒什麼大不了?”她幾乎要把他吃進肚子裡的怒焰。“你知不知道我媽是國中老師,我爸爸是教授,我有個當醫生的姐姐,做律師的哥哥,我已經很丟他們的臉了,在一所破五專裡混文憑,現在卻要從五年念到六年,我乾脆去死算了!”

  “有沒有可能用錢買到你那張文憑?”

  “誰要出錢?”

  “我!”

  “謝謝你的好意!”她一哼,瞪著他。“等你以後有能力辦一間『學店』時,你再去賣文憑好了,我們學校破是破,還沒聽說可以用錢買到文憑這回事,而且我也不屑這麼做。”

  “那你就勇敢的再讀一年!”

  “我爸會腦充血。”她一個深呼吸。“如果他不充血,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上次我和你過生日,回去正好被他們逮個正著,蛋糕沒了,禮物沒了,原本到啤酒屋慶祝的事也沒了,我在我爺爺、奶奶的牌位前跪了一夜!”

  沈烈幾乎是同情、不忍的看著她,他有上億,幾輩子都用不完的錢了,這些錢現在卻派不上用場,幫不了她一點忙。他平日也是腦筋靈活、犀利,現在卻像被石塊堵死了似的,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她哀傷的說。

  “你不要嚇我!”

  “我看我自己先行了斷好了!”

  “你不是那種把自殺、死掛在嘴邊的人。”他呵斥她。“如果大家都學你,留個級就得一死了之的話,那還有誰敢辦學校!誰還敢進學校去念書?!”

  “他們不像我有個這麼傑出的家庭,除了我這個失敗者之外!”她似乎要哭出來的聲音,“我想過很多方法,例如休學、逃家、認錯,但是沒有一樣行的通,我太驕傲了!”

  他不語。

  她的手撕著餐巾紙。“我的報應來了,誰叫我平日不讀書,我一直以為教授不會那麼殘忍,我一直以為我已經穩拿到證書,這下可慘了,叫我怎麼跟我的爸、媽說,我真的沒有臉回去。”

  “如果你結婚了呢?”

  “什麼?!”

  “如果你不再是他們的責任了呢?”

  “你說什麼?”她小心翼翼的再問一遍。

  “如果你願意,我娶你!”

  “我一定是碰到瘋子了!”她一臉驚恐的表情,開始相信這個社會裡的確有很多心理不太正常的人;如果沈烈正常,他不會對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孩,特別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生求婚。

  沈烈對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感到有些訝異,他是奉行『三思而後行』的典型,他決定事情從來不急躁、不慌亂、不憑直覺,他一定是在深思熟慮,而且有十足的把握之後才說,但是求婚?

  潘憶敏小他足足十九歲。

  行的通?

  潘憶敏拿起她的背包,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避開這個瘋狂的人,她要忘記這個人,她不認識他,她要當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她辦得到的!

  “我必須走了。”她憤怒的聲音,起身要繞過桌子。

  “你被我嚇到了?”

  “我說過沒有什麼能令我害怕!”她凶巴巴的說:“我之所以走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個瘋子、神經並心智不正常又胡言亂語的人!”

  “我只是向你求婚,並沒有說什麼不得體或是侮辱你、對你不禮貌的話!”他一貫的冷靜。

  她將背包一甩。“你知不知道我小你十九歲?!不是九歲、十歲,是十九歲!”

  “年齡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她又坐下、氣呼呼的。

  “我們只差十九歲,不是二十九、三十九,而且一個婚姻的維持與美滿並不是看年齡。”他淺淺的一笑。“我敢打賭這件事如果不是發生在你自己的身上,你一定會鼓動其他人勇敢的這麼做。”

  他說到了她的心坎裡,叫她氣得直瞪眼睛。

  “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爸、媽會先掐死我!”她冷冷的說:“如果我說我們只見過兩次面,他們會先掐死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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