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曉筠 > 老大別逗我 >


  “我們是花店,又沒有油水。”

  “但是這一條街——”

  “難道他們也向便利商店收保護費?”貝碧嘉氣不過。“反正我不付!一毛都不會付!”

  “如果付點錢能求心安……”

  “筱蝶,你這叫姑息養奸。”她正色指責。

  “那萬一他們不死心再上門呢?”

  “掃把還在啊!”她一臉女中豪傑的表情。

  “我看……”藍筱蝶有一點點幽默感的說:“我還是加保意外險比較有保障。”

  “筱蝶,有我在你別怕!”貝碧嘉又坐回電腦前。“收我保護費門都沒有!”

  花店的那一片透明大落地窗,可以讓來來往往和對街車內的人清楚的看到店裡的動靜和情形,汪智威和葛龍坐在車裡,對花店裡的那兩名女孩,他們的感覺都有些不尋常。

  葛龍先是盯著那個始終在笑的女孩,她不管是大笑、淺笑、嘲弄的笑,看起來都非常的健康、甜美,好像是在告訴每一個人,憂鬱和煩惱是不可能接近她,她是永遠開心的。

  “阿威,那女孩很像……”

  他知道葛龍要說什麼,那個女孩的確是像,而且像極了,只是……這個女孩又多了一些自信、主見及堅定的目光。

  “髮型不同。如果不談這個,她和你那個初戀的馬子簡直是雙胞胎!”和汪智威認識了一、二十年,從國中就是哥兒們,所以葛龍知道他所有的事及過去。

  “只是臉孔像!”他不冷不熱的說。

  “我想拿掃把的人是她!”

  “我也認為是她。”

  “另一個女孩……”葛龍觀察,“看起來比較柔弱、文靜,我無法想像她拿掃把打人的樣子。”

  “會穿有大片蕾絲裙子的女孩,我想基本上不可能暴力。”汪智威分析。“從店裡只有她們兩人的情形看來,這些女孩膽子真是不小!”

  “你覺得該怎麼嚇她們?”嘴上是這麼說,但心裡壓根兒不想這麼做,現在純粹是面子的問題,不然那一點保護費,不拿也罷。

  “嚇?”他的視線定在了那家花店。“也要真能嚇得了她們!”

  “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最近日子有點無趣……”他懶散的眼神瞄了夥伴一眼。“你覺得逗逗她們,給她們一點點小小教訓如何?沒有暴力,也不必動刀動槍。”

  “你想怎麼逗她們?我們好像沒有這麼閑、這麼無聊!”葛龍是想算了,酒店、PUB、俱樂部的保護費都收不完了。“況且看那個女孩那聰明的模樣,誰逗誰還不一定!”

  “打個賭,”汪智威看著自己的好兄弟。“一個月的期限,我保證我可以追上她。”

  “一個月?”

  “差不多。”

  “你是個黑道大哥,對她而言……搞不好比細菌或是流感病毒還更令她避之唯恐不及,她可不是那些酒店小姐或是出來混的女流氓,你看清楚,人家可是良家婦女!”葛龍也會看人。

  “那好,馬上有個純情男會出現。”他其實早忘了那個傷害過他的女孩,他人生的初戀,可是眼前這個女孩挑起了他某部份的回憶,那屬於青澀的過往年代。

  “哪邊有純情男?”葛龍瞄瞄前座又看看四周,最後他才想通,直視兄弟。“你”

  “就是我。”

  “你不可能像純情男!”他忍不住哈哈笑。“你的眼神帶著殺氣,目光有種狠狠的冷冽,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一個純情男,你把大家都當近視還是老花?就算真的是,滿街的眼鏡行,如果有需要,配副眼鏡就解決了!”

  “難怪我靠腦,你靠蠻力!”

  “阿威,賭什麼?”他被激到了。

  “一部法拉利跑車。”汪智威嘴角一揚道。

  “和你賭了!”

  貝碧嘉的好奇心普通,她也不是一個太喜歡追根究底的女孩,不希望日子過得那麼辛苦,她比較像是“差不多”小姐,凡事大家開心就好,太認真、太鑽牛角尖只會讓自己神經兮兮,但是這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連三個中午,幾乎同樣的時間,他都會準時出現,買的是同樣的花,百合加上星辰,付了錢就沉默的離開,沒有閒聊、沒有搭訕,好像沒有任何的企圖,可是他愈是如此,愈引起了她和藍筱蝶的疑惑,這個男人……他是在耍什麼酷?

  黑框的眼鏡和超短的平頭,黑色牛仔褲、帶點磨損的外衣,再搭上他那叫人仰望的身型……他超有男人味、超有型,只是,他又有著比山嶽還沉默的冷靜、比大海還深奧的氣息,叫貝碧嘉好想抓著他皮衣的領口,拷問他一番。

  第四天的中午,他再度光臨,而貝碧嘉為了一場電影——她和藍筱蝶打賭一場電影——決定要開口和他搭訕。

  “今天的玫瑰特別豔麗,火鶴花也——”

  “只要百合和星辰。”還是那仿佛可以將人催眠的聲音,既感性又能叫人耳朵發麻。

  “這兩種花對你有特別的意思嗎?”她對他露出甜美笑容問。

  “百合花代表是神聖的愛,星辰花代表的是不變的心,你覺得對我來講有沒有意義?”男人回答,語氣不是很客氣。

  “所以這花是送給心愛的女人嘍?”貝碧嘉多此一舉的問。廢話!不送給心愛女人,難道會是送給自己的老媽嗎?

  “是。”他悲傷的垂下頭。

  “送花給心愛女人是一件開心的事……”她走向了放百合花的桶子。“為什麼你的語氣聽起來不是那麼開心呢?”

  “因為她不能親手收到我的花。”

  “為什麼?”她客氣的問。

  “因為她死了。”

  拿百合花的手一僵,她錯愕不已的看向這個男人,連始終靜靜插一束新娘捧花的藍筱蝶都忍不住轉過頭來。

  “我沒聽錯吧”貝碧嘉求證的詢問,她很小心,避免傷到他。“你是說……她死了?”

  “四天前舉行告別式。”他像是在說陌生人的死訊,語氣空洞、貧乏。“是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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