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心 > 呆夫認錯妻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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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讀不懂其中的意思。 目不識丁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他從來都不敢想有人會專門寫封信給他,韓小姐有什麼話不方便托春曉姐交代的嗎? 這信中到底寫了什麼? 他抓心撓肺也沒有辦法,只好默默地把信紙摺了回去,無奈地掀開破布,從乾草中拿出一塊石頭。 這是他在破舊的神龕上發現的,這塊石頭像繞了朵霞雲,上面還刻有六個字,他已經學會寫了,可惜不會念,他也不敢把這石頭拿出去問人。 「不識字,就算我再努力,最終也配不上韓小姐吧?」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起在韓家大門外看見的身影,他的心是又甜又酸。 他與韓小姐之間的差距如鴻溝,怎樣才能把這段距離補上? 她是如此善良美好,不忌貧富,潔淨無瑕,就算把這世間最好的東西全呈到她面前都不為過,她如何看得上他這個窮小子?又如何能讓她看上他這個窮小子? 樹林抬頭看了看這座破舊的廟宇,春曉囑咐的話立刻在腦中響起,一字不漏。 假使這間廟真能讓兩個人忽略彼此之間橫隔的條件,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這世上只有一個韓家小姐,可路上隨便一抓,多的是比他條件好的人。 對,他有什麼好猶豫的?這條命豁出去給她都值得,如果連起誓都不敢,他憑什麼把韓小姐收在心上? 樹林猛然站起,跪到大殿上,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 「神明在上,我樹林在此起誓,此生非韓家小姐不娶!」 他握著石頭的掌心有些發熱,像起了誓之後,信心便源源不絕地湧了上來。 即便她是天上的雲,他都要上天梯把她握在手裡! *** 明月當空,如清潤玉盤高掛,繁星點綴一旁,不爭其輝。 「映竹,你究竟好了沒有?去晚了,燈會都收了。」二八年華的韓映梅朝外喊了一聲後,便鼓著白裡透紅的腮幫子,不悅地在大廳中來回走動,垂在臉頰旁的雙掛髻隨著她的腳步搖曳,乍看之下,真像撲騰的翅膀。 「你個丫頭急什麼呢?燈會才剛開始,一時半刻歇不了,你就坐下來等吧,爹的眼睛都快被你晃花了。」韓光義看著大女兒在他面前像個陀螺似的轉個不停,剛下肚的晚騰都要重新出來見客了。 「爹,為什麼我一定得跟映竹一塊兒去?我們可以各走各的呀。」韓映梅嘟著嘴坐上左側的椅子,心思早就飛到上元節的燈會去了,都怪韓映竹下午沒事曬什麼藥材,非得整理好才肯出門,硬生生拖住她的腳步。 她瞪了眼站在她身旁的丫鬟。「傻在那做什麼?不知道給我倒杯茶嗎?」 「是,都怪奴婢糊塗。」丫鬟嚇得趕緊添了杯茶水擱到韓映梅的右手旁。 「丫頭,你這脾氣與日見長,爹怎麼替你說親事呀?」韓光義皺眉苦笑,連他這個當爹的都見不慣女兒做派,是如何把她嫁出去禍害別人呢? 「明兒個一早,我就托人找個嬤嬤回來教你規矩。」 「爹,你在說什麼呢?女兒還小,不愁嫁。」說完,韓映梅就紅著一張臉,低頭扭著絹子。「而且爹不是說女兒這個性好,出去才不會受欺負嗎?怎麼今兒個就改口了?是不是嫌棄女兒在家裡浪費食糧啦?」 「聽聽你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都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嗎?」小的時候他是贊過韓映梅個性大方活潑,以後不是個吃虧的主,誰知道長大後,一點虧都不肯吃。 韓光義寵孩子不手軟,儘管氣上了,還是捨不得對女兒說句重話。 「爹、姐姐,勞你們久等了。」韓映竹蓮步跨入大廳內,對上苦笑的父親以及鬧脾氣的姐姐,腦門登時有些難受,該不會又鬧上了吧? 「你總算來了。」韓映梅氣呼呼地站了起來,仰起下顎,帶著既往不咎的神色對著韓映竹說:「下回挑好時間再曬藥材,別誤了正事,你那間小小的香料鋪子是能賺幾個子兒呀?不是開好玩的嗎?」 韓光義不悅地看著大女兒。「你怎麼能這麼說二丫呢?有空你也學學二丫管一下鋪子,省得嫁了出去,連管家都不會。」 他放了幾門產業讓女兒挑選,二丫說她還小,管太多項目容易引起注意,不想引來親戚或同業攀附關係,就選了香料與女兒家的胭脂水粉,三年下來頗有成就,反觀大女兒,就數大小姐的派頭耍得最像樣還不許人家說。 「我就知道爹偏心,什麼都映竹最好,現在她來了,我可以去燈會了吧?」韓映梅氣呼呼地起身往外走,經過韓映竹身邊時,還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有什麼了不起的?」 韓映竹無言,都幾歲了還像個吵糖吃的孩子,人最好能一輩子都不長大。 「二丫,你別生你姐姐的氣,這孩子都是讓我慣壞的。」韓光義滿臉愧色,卻不曉得該如何把女兒的個性扳回來。兩個女兒都一樣的教法,怎麼個性南轅北轍? 「不會的,又不是多緊要的事。」韓映竹淡然地回了句。真要計較,她早就讓韓映梅氣死。「爹,我和姐姐出門了。」 「嗯,路上小心,多盯著你姐姐,別讓她像去年那樣,瘋到三更半夜還不知道要回家。」韓光義皺著眉囑咐,這也是他堅持韓映竹一定得跟著才肯放行的原因。 大女兒愛熱鬧,小女兒貪靜,兩個人的個性偏走極端,如果能揉一揉再掰成兩半該有多完美呀? 「女兒知道。」韓映竹盈盈福身,便領著丫鬟走出大廳。 等到四處無人,接替嫁人的春曉服侍韓映竹的丫鬟如冬忍不住嘀咕了句。「大小姐怎麼老是針對你?我們都儘量不跟她爭了,她還想怎樣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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