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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岳父,您見多識廣,人脈遍及天下,可有認識熟諳奇門遁術之高人?我猜『百花谷』秘居群山之中,必有其五行之術障眼。」

  就是這一句「岳父」受用,簡簡單單就收買了他。鄭延壽一掌拍在趙系玦肩上,豪氣干雲地說:「這有什麼問題?我馬上派人去請!」

  打從元配過世後,他找鳳娘已經找了近二十年,總算有了眉目。

  「這件事愈低調愈好,我想岳母應該不希望『百花穀』的位置廣為人知,最好找口風緊一點的。」就怕一旦打草驚蛇,原本就深居簡出的「百花谷」弟子,恐怕會更加小心行事。

  「也對,她個性說一是一,得罪了她,要她息怒可費功夫了。」她一氣,氣到女兒都嫁人了還沒原諒他。「還是我派人佯裝落難女子,看能否混入『百花穀』內?」

  「那只會讓岳母更不諒解你而已。」趙系玦靈光一閃,妙計現形。「岳父,我們不如這般行事……」

  待他解釋細節後,鄭延壽聞言皺眉。

  「這樣好嗎?會不會太冒險了?」一有閃失,他這輩子休想聽到冬晴一聲爹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別看冬晴性情冷冽,她耳根子可軟了,只要冬晴能諒解,岳母那關就好過了。」就算再難闖,打斷他的腿還是要爬過去。

  「那我們何時進行?」鄭延壽在心中默默策劃,此事困難重重,他得小心安排。

  「自然是愈快愈好。」他等不及要見顧冬晴了,不知她在穀中過得可好?

  趙系玦望著前方山色,巒峰分嶺,綠意深盎。如此美景,只襯得他心靈更加空虛懊悔。方出「百花穀」那時,為了找尋神木膽,他與顧冬晴踏遍五湖四海,北自長白嶺,南至武夷山,朝夕相處,日夜不分。每日睜眼便能瞧見她沉靜的面容,原來是件最平凡的幸福,而他卻錯失了……

  後悔莫及,他真的後悔莫及!

  「百花穀」內,姚鳳正來回踱步著。

  「師父,汶嬸說這幾天東村來了很多陌生男子,要我們出入小心點兒,免得被人發現了。聽說鄭王爺也來到了東村,他究竟是誰?為何非得找出『百花穀』不可?」銜春特地趕來稟報,埋藏心中許久的疑問也脫口而出。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誰?跟我結怨的人可多了。」來就來,她沒在怕的!「先不說這個,你想孕婦愛吃啥?我那記憶太久了,想不起來,你幫我想想該準備什麼給冬晴,她才吃得下去?這盤蔥油雞她吃還是不吃?我看她只大那顆肚子,都沒長肉。」

  她在苦惱的就是這件事,怎樣才能讓冬晴多吃點。

  「師父,您怎麼問我呀?」銜春大窘。「我還沒嫁人呢!您該問的是霓裳師姊吧?我剛過來的時候看見她跟大師姊在清心坡上縫娃衣,您不如先把這盤蔥油雞送過去,再乘機問問不就得了?」

  「對呴,都忘了你純得跟張白紙一樣。走走走,到清心坡去,我們去陪冬晴吃蔥油雞!」說什麼都得多塞她兩塊。

  到了清心坡,大腹便便的顧冬晴正一針一線地繡著娃帽上的老虎,露出衣袖外的纖細手腕上一隻翠綠玉鐲,是姚鳳在她懷胎三月時,親手為她戴上,以保母子均安的護身符。

  姚鳳正想抱怨她瘦得不成人樣,谷內弟子便匆匆來報,無比緊急。

  「師父,汶嬸托人來報,有人在東村外中了埋伏,與多名黑衣人陷入激戰,慘居下風,問我們該當如何。」

  「問我做什麼?要我去補他幾刀嗎?」

  「沒人在東村外頭決戰過,汶嬸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讓他們打,打完各自散場就沒事啦!」她正忙著要跟女兒、外孫吃雞呢,哪有心思管這種江湖常見的戲碼?她「百花穀」又不是開善堂!

  「可是……汶嬸說被追殺的那個長得很像趙師姊夫,不過她不敢確定,畢竟只有送大師姊他們出谷時,見過蒙眼的趙師姊夫而已,她問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看什麼——唉喲,冬晴,你也小心點兒,拿針像拿筷子一樣熟稔的人還會被紮傷啊你!」

  顧冬晴痛縮了手,豆大的血珠沁出指尖,染紅了繡來守護娃兒的老虎。

  「汶嬸還說了什麼?」顧冬晴捏緊娃帽,目光越過姚鳳,激問前來通報的人。

  「汶嬸說黑衣人朝那男子撒藥粉,好像瞎了吧。」

  「瞎了?!」顧冬晴難得驚呼。他眼睛受創過,哪堪第二次損害?她急忙收拾,準備往東村奔去。

  「你搞什麼?別忘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不能顛啊!」姚鳳嚇出一身冷汗,從來沒看過顧冬晴如此失態的模樣。「你先別緊張,汶嬸又沒仔細看過趙系玦的長相,誤認了也說不定啊,你先冷靜下來再說好不好?」

  「你別攔我!這事拖不得。」她只想見人不想見屍,他此刻中了埋伏無法視物,晚了可能就來不及了!

  姚鳳見顧冬晴秀眉蹙擰,微微拱背,不知道是心急還是肚子疼,她嚇都嚇死了,哪裡還記得什麼愛恨情仇。

  「好好好,你別急,我出穀幫他,你到大廳等,好好待著別動!」

  「把他帶回穀裡來,我要確定他沒事!」她死揪著姚鳳的雙臂,直到她點頭應允才把手收回,乖乖地到大廳等待。

  她雖然急,但不會意氣用事,知道她出去只是拖累其他人的行動而已,不如留在穀裡等消息。

  過了應該有半個時辰,顧冬晴在大廳拚命地向外望,焦急的心情表露無遺,望穿秋水終於等到兩名年輕弟子架攙著昏迷不醒的趙系玦進屋。

  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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