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心 > 夫君請留步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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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擊倒鳴茶?!」杜晴蜜瞠大雙眸,難怪意外一波接著一波,先是送來的茶葉數量與合同上不符,接著又聽說期約滿的茶行要重新談價跟茶期,以往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幾手所有訂下的生意要重新來的樣子。 「嗯,回溯源頭一個多月,總算有眉目了,看來是這孩子來喜,不如以後這孩子叫蔣來喜好了……不對,我們第一個孩子要姓劉,劉來喜。」蔣負謙接過紅豆粥,以調羹攪拌,舀了一匙喂她。 「什麼劉來喜,孩子的名得跟他一輩子,能這樣取嗎?」她知道蔣負謙是不想讓她擔心,故意逗她的,她真答應把孩子取成劉來喜,包准他立刻自打嘴巴。她接過紅豆粥,打算自個兒吃就好。「你跟姊姊到前廳去談吧。我平常一個人在家,有時都居會來串門子,鳴茶的事我分不清楚輕重,萬一讓我知道,我關不住嘴又向旁人說去,出事可就糟糕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然負謙置宅於此,也是近一年多來才長住在這兒,都人多好奇他們的身分背景祖籍等等,問過她好幾回了,倘若她不小心在言談之中洩漏了鳴茶機密,輾轉流傳到同業耳裡可就糟了。況且一翻再翻的話通常比原意誇張數倍,一旦被曲解,怎麼可能往好的地方去呢? 「也好,我們在這兒談多少都會影響到你休息。」蔣負謙先請蔣舒月移步,不放心又回頭囑咐了幾句。「累了就多休息,能躺著就儘量躺著,知道嗎?」 「知道了,不芳我自己想,也會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還說她,明明忙得一天睡不到兩個時辰,還沒天亮就不見人,為了安她的心,剛開始還趕回來跟她共用朝食午餐,後來是捨不得他奔波,一切看他當天方便。怎麼就沒見他想想自個兒呢? 就他心疼,她不會嗎? 蔣負謙在廳內方桌上攤了幾張紙,上頭寫著他這幾天私訪出來的茶葉價格。 「有人出比鳴茶還低的價格想搶市,而且專門壓著鳴茶打,甚至說服合作的茶行私改合同,下修簽訂的數量,導致我們送來的茶葉被退了三成。如果告上官府,就得有跟這家茶行撕破臉的決心,倘若今天只有一家還可以殺雞儆猴,偏偏有四家私改合同,時間點還相近,肯定預謀了一段時間,存心置鳴茶於死地。」完全不留活路給人走,一旦鳴茶茶期約滿,私改合同的茶行怕是不會再續約。 「嗯,沒人煽動,有誰會想到私改合同?還有四家同時想到,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依我之見,此舉無非是逼鳴茶與茶行私下和解,對方再以和解的例子說服其他不願意配合的茶行砍鳴茶的量。到底是誰如此卑劣?」蔣舒月怒拍方桌,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如此卑都下流,不把他扭送官府,讓他身敗名裂,她名字就倒過來寫! 「你等我一會兒。」蔣負謙撇下蔣舒月,到廚房以陶壺燒水,再提到客廳,由袖袋內取出範品茶,替她沖了一杯。 「請姊姊試茶,看你能否辨出其出處。」 蔣舒月倒出茶湯,先聞茶渣香氣,再觀茶色,最後才品茶。她大吃一驚,道:「這……這不是蔣家茶葉嗎?」 「對,蔣家茶葉。」蔣負謙臉色鐵青,重捶桌面。「這是我買通茶行裡的夥計帶出來的茶葉,他們私改合同就是為了進這批茶,據說賠償金還是由對方支付!」 「所以說,這又是蔣英華的詭計?」蔣舒月支額,險險頂不住這消息。「蔣英華那頭豬,腦子又被糞石塞滿了嗎?」 蔣英華與她皆為同母所出,是現任蔣家茶葉的當家,可是他無才無德,全靠祖蔭。之前龍升行全權代理蔣家茶葉時,蔣英華都能不顧手足之情全盤抽茶,不留任何退路給她,如今又慫恿與鳴茶合作的茶行私改合同,想扳倒負謙,確實不意外。 「蔣英華搶不走鳴茶佛手、壽眉、桂花香片的量,還有軍資的部分,可我名下七座茶山不可能只做這三種茶,可惜鳴茶工藝未有新突破,地位很容易動搖。」蔣家茶葉如果不好,不可能傳到蔣英華手上還能年產千石茶,鋪路並未衰敗太多,只要肯下重本,祭出與鳴茶級別相同的茶葉,再把價格壓低,兩年下來,鳴茶必定遮體鱗傷,非變賣茶山求現縮量才行。 「這事,我看得請你姊夫過來商議才行,別忘了他跟蔣英華簽過合同,十年內蔣家茶葉不得轉售第三方,只能由玉磬行鋪售。蔣英華違約了。」負謙只找她過府商議,應該是怕君奕趁大打劫,要他把鳴茶批回龍升行。「這事不只關係鳴茶,還有玉磬行的裡子面子,你怕鳴茶信譽受損,無法立成,玉磬行何嘗不是?」 「蔣英華再無才,仍舊不是傻子,他怎麼可能讓姊夫捉到他的尾巴,拿出合同來作文章呢?」玉磬行跟蔣家簽的合同他看過,若一張合同就能解決,此時他豈會頭疼?「他用大姨的名字另外買了茶山,設了劉家茶號。」 「什麼?!他——」蔣舒月都要暈了,蔣英華何止是家醜,根本是家門不幸!手足相殘他能得什麼好處?負謙認祖歸宗後從未踏入蔣家一步,連晴蜜的宗牒都是她回去掛載的,沒人要搶他的家業,沒人要分他的家產,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不可能再砸錢買其他茶山來跟我打價格戰,怕是怕其他茶行知道蔣英華開出的價格都比鳴茶少五文到一兩,整車下來能省近八十兩,誰不來跟我砍價?」有些茶行只是問看看,價格有沒有降下來倒不是重點,只是光應付這些就夠他受的了,談合作條件都會比以往耗時。 「我就不信沒有法子整治他!這事我一定要讓你姊夫知道,我不可能忍氣吞聲,蔣英華是同時欺侮你跟君奕呀!」針對她在乎的人等同於是針對她,就算是她親大哥也不能得寸進尺到這種程度。「你跟你姊夫之前的嫌隙是因我而起,你們兩人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不可能偏袒誰,只是我要讓你知道,晴蜜的宗牒已載入祠堂,蔣英華個性卑劣齷齪,難保他最後不會把腦筋動到晴蜜頭上,我們要從多處下手,讓他應接不暇,才能一鼓作氣粉碎他的陰謀詭計。」 蔣英華確實有可能來這一招,一扛上晴蜜,什麼原則、什麼堅持的,暫時都可以擺在一旁。「就依姊姊的吧,只是我跟姊夫……應該說是龍家吧,我不想跟龍家有生意上的牽拉,要是你在夫家受什麼委屈,我卻因為鳴茶受到牽制,不能成為你的後盾便罷,還拖累你,讓你在作任何決定前都要先想好這一步會不會影響鳴茶生計的話,實非我願。」 「傻小子,你姊姊沒這麼軟弱,非得靠娘家支撐才能在失家生存,照你這麼說,晴蜜該怎麼辦?她娘家可沒人幫村,你別欺負人家才好。」 「我疼她都來不及了,只是她的個性容易胡思亂想,這回為了找出打壓鳴茶的人,忽略晴蜜的身體變化,連她都不把頭暈當一回事,我怕她是以為我不要她了,才對自己的身體無所謂。」這也是他關切所在,可惜該如何解決他絲毫沒有頭緒。 「噗哧——」蔣舒月掩唇笑出聲來,難得呀,負謙也有為女人亂了分寸的時候。「是人都會胡思亂想,你現在不就是了嗎?想這麼嚴重做什麼?雖然我沒懷過孕,之前也是大病過幾場的,長期胸悶心痛還不是沒找過大夫,只要不痛就以為沒事了。每個人想法不同,我也拿不准晴蜜的,你只管回來抱抱她,有什麼不好的念頭,啵的一聲就全忘了,女人圖的還不是丈夫對自己上心、對自己好?送再多禮、關心再多句,都不如一個擁抱來得深刻。」 「是,小弟受教了。」真有這麼簡單嗎?蔣負謙疑惑未消,但得了個方向,總比當只無頭蒼繩好。 「唆,秋蟬回來了。」蔣舒月見秋蟬提著幾帖藥跨入大門門坎,急得迎了上去。「都以為你到隔壁村抓藥了,去這麼久。」她接過藥帖,交給蔣負謙。「快中午了,我跟秋蟬得先回去,省得你姊夫找不到人又四處嚷嚷,跑到你這兒來打擾晴蜜休息。藥得麻煩你動手煎了。」 「負謙少爺請見諒。」秋蟬行禮致歉,剛才在藥鋪跟出診大夫聊起來,誤了時。 「說這什麼話,你幫我走這一趟,我還沒跟你道謝呢。」蔣負謙連忙抬手阻止,他又不是秋蟬的主子,能理所當然使喚她什麼的。「而且我本來就沒打算假他人之手為晴蜜煎藥,何來麻煩一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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