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心 > 夫君請留步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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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蔣舒月也撐過幾年家業,行事極具條理,不拖泥帶水,媒婆馬上請過門,一群人——儼格說來只有蔣負謙、蔣舒月跟媒婆三個——正苦思如何處理這門另類的親事。 結果杜晴蜜在省城一待,竟然一年光景才披上蓋頭,踏入喜房。 兩情繾纏,許久纏綿。杜晴蜜在蔣負謙裎裸的胸膛上幽幽醒轉,她一個哈欠,含入了不少落在她頰邊的髮絲,其中有幾綹他的,是昨晚恩愛時纏上而結的發。 「吃到了。」蔣負謙笑著從她口中細細地拉出秀髮,瞧她雙目圓瞪,分不清楚東西南北的迷物模樣就覺得有趣。 杜晴蜜雙頰像火光炸開一般,紅透得不得了。她急急忙忙拉回他手中的髮絲,不料卻越纏越緊,最後成了一結小球。「精糕,解不開了。」 他端詳一陣。「只能剪掉了。」 「才新婚就要剪掉?會不會不吉利呀?」纏的是他們兩人的發呀! 「你呀,這一年來還不夠吉利嗎?」蔣負謙不禁失笑,撫著她的背脊,帶來陣陣麻癢的戰慄。 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準備婚事是這麼累人的功夫,時不時就聽見媒婆或是老嬤嬤疾呼不能這麼做、不吉利,像腳不能跨門坎以免觸犯戶硬神,為新婦制的衣服不能有內袋,也不能以兩塊布拼接,連安床置鞋都有要求。 「寧可信其有嘛!」杜晴蜜嘟著嘴,就是解不開交纏的黑髮。「人家就是不想剪跟你的結髮呀……」才新婚頭一日呢。 「傻瓜,解開就吉利了嗎?」蔣負謙由床下勻來中衣披到她身上,長度可遮到她大腿,他則隨意套了件褲子,裸著精實上身,扶著她的腰來到新房的梳粧檯前,由抽屜內拿出把手纏著紅棉布的利剪,直接剪下交纏的頭髮。「你待嫁時不是繡了幾個荷包嗎?挑個小的,換條長帶子,讓我戴在身上吧,永結同心。」 杜晴蜜點點頭,從床下拉出木箱,裡頭放的全是她在省城無事可做時,老嬤嬤教她縫製的東西。她挑了個掌心大小的紫色荷包,利落地抽繩換上細線,再將剪下的結髮收進裡頭。 「這個,可以給我嗎?」她以雙手捧著,護進心窩。這是他身上的一部分,若能隨身帶著,就如同他在一旁守護一樣。 他差事多,光是省城跟鳴臺山兩處跑就夠累人了,每個月至少還得來回兩趟,現在婚事已經辦妥,兩人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不用這般辛苦,而她以後要學會耐得住寂寞,把家顧好,把自己顧好,讓他無後顧之憂。 「你呀,頭一回跟我討東西,也不討個值錢點的。」勤檢持家是好事,太過節省就不好了,雖然他未及富可敵國的程度,珠釵銀飾、胭脂水粉等等疼寵妻子的小物事自認還買得起,她卻從來沒要求過,東西能用就好,用來妝點門面的飾物,只有在走出宅門時才有機會亮相,而且是為了保住他的面子才戴的。 這丫頭,怎讓人不疼入心呢? 蔣負謙將小荷包掛上她頸間,瞧她樂得頻頻拿起來端看,忍不住捏了她粉撲的小臉一把。「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去燒水讓你淨身。」 「好,有勞夫君了。」只套了件中衣,她竟然覺得熱,看來她得把面皮養厚一點,不然哪天真炸開了都不稀奇。 待兩人梳洗過後,杜晴蜜提了要求,「我為你梳頭可好?」 「當然好,等會兒,由為夫替你畫眉。」蔣負謙坐上梳粧檯前的木雕圓凳上,新婚燕爾,喜氣未褪,見了她執梳的鏡中影,心裡緩流可比醉人春風。 杜晴蜜怕弄疼了他,動作極盡輕柔,嘴裡念念有詞。「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五梳翁嫂和順,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到白頭。」 這首《上頭十梳頭》是老嬤嬤為她梳頭戴鳳冠時唱的,確實唱出了她的期盼,為他梳頭時,忍不住哼了上來。 「嗯,夫妻兩老到白頭。」他與鏡中的她四目相對,幸福不須外道即可明白。 杜晴蜜雙唇笑得可彎了,得了承諾,有哪個女人不心喜的?她替他綁發上冠,滿意地看著自己更上一層樓的手藝。 換他為她畫眉時,擱了好幾天的疑問便就此拋出,「我們什麼時候要回鳴臺山呢?我來省城一年了,採茶的手藝八成生硫了,回去還得練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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