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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你說什麼?」帝京怎可能無防?孔雀那傢伙幹啥去了?

  「孔雀去了西域。」她順道告訴仍是一無所知的他,「在我來的路途上,我聽說,在帝國中的混血臣子起兵而反,帝京陷入一片混亂。」

  萬萬沒料想到帝京竟會無守,破浪頭一個下意識的反應即是,必須快些趕回京中救駕,但一想到他若是離開此地二份國北域就將無守,天宮不戰即可破疆,而那揚言要拿下中土的麗澤,則可趁此機會實現他的妄言。

  「你不想早日回京看看你的皇兄嗎?」知道他最崇拜的人是誰,飛簾刻意挑在此時對他動之情。

  「就算如此。本王也不需靠一個女人。」靠個背叛三道的神子來對付神子?他紫荊王還不至於淪落至此,而她更不需要為了他而成了神子的頭號大敵,若是麗澤把矛頭指向她身上該怎辦?.

  「是嗎?」她不可置否地揚起黛眉,像是要證明般地轉身快步走出行轅。

  忙著跟上去的破浪,在與日月二相一同走出行轅時。只見獨站在大雪中動也不動的飛簾,揚手一揮。一陣遭她急召而來的狂風,轉眼間就將眼前的大雪吹回遠處的山頭,霎時所有降在天馬郡內的雪花,皆被強風吹拂至郡外,而在他們頂上的天際,則再無片點落雪。

  久未露過身手的飛簾,在小小展示過神力後,慢條斯理地回過頭,很現實地提醒身後面色變得更加凝重的破浪。

  「沒有我,別說是對付天孫,你就連天宮一步也踏不進。」就算大軍的糧草再足,在如此惡寒的天候下,糧草耗損的速度極快,她相信,只要雲神有耐心陪他們耗下去,遲早他們都得不戰而降藏是被迫退回中土,任天宮長驅直入。

  破浪在她以一介神女的姿態凝視著他時,雖是很想開口否認,可在現實的迫人之下,卻又完全無絲毫反駁的餘地。在這願不願意假手於她,願不願意任她去冒險的當頭,風兒吹揚起飛簾的髮絲,令他清楚地在她的面容上找著了那抹滲進了絕望的笑意。

  「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的。」

  迷陀域——

  帝京叛臣起兵而亂之事,不過多久即傳至夜色的耳裡。

  收到這消息後,即使她這遭帝國流放之入是不能返回帝國,為浩瀚處境感到擔心的她,仍是打算先行返京救駕,不然就算其他四域將軍為浩瀚打下了天下、贏回了三道也是無用。只是想歸想,她卻也沒如此做,一來是因為後來喜天來報,皇后無邪已親自敉平叛亂,二來,是因眼下在這片迷陀域裡,有個人讓她不能輕易離開。

  那人的名字叫解神。

  在迷陀域裡分為三道與帝國效忠的兩股勢力,已在不久前各自整各兵力完畢,目前正割據迷陀域一方,各自防各著對方越雷池一步。

  采按兵不動策略的夜色,目的主在守住帝國疆界,不讓神子入侵寸土,因此在屯兵的這些日子來,她並未主動向神子勢力興戰。可為神子集結兵力入侵帝國的解神與她相反,為配合三道兵力齊出進攻帝國,日前,解神已先行向夜色叫戰。

  風雪彌漫的山頭上,夜色座下的天獅,在雪地裡踩出一個個深沉的腳印,高坐在天獅上的夜色,在喜天已率軍全面反攻的這當頭,一路殺過敵我交雜的戰場,來到位於戰場中心的山頂。

  兩柄猶沾著血的彎刀分握在她左右掌心裡,她將彎刀交握在胸前,再使勁朝左右擲出,強勁的刀風令林子裡積滿了厚雪的樹木紛紛攔腰而斷,登時暴露出藏躲在林中的敵軍,這時座下的天獅猛然朝敵軍張開口大吼,震耳欲聾的獅吼聲,令林間的敵軍紛紛彎下腰掩住雙耳。

  也因此,他們沒來得及見著下一刻已朝他們飛去的彎刀。

  細微的足音,在山頂林間恢復成寧靜時,自夜色的身後傳來。她回首看去,三名她在戰場花工夫尋找的熟人,此刻已主動找上她。

  狂風將夜色身後紅豔的戰袍吹得拍飛不斷。她躍下獅背,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家師尊與兩名師兄。她手中的兩柄彎刀,並未因他們的出現而放下,相反地,她揚起其中一柄彎刀,以刀尖朝她的二師兄截空勾了勾。

  身為新一任掌門人的截空,暗自接下她的挑戰,他往前站了一步,也自身側抽出兩柄相似的彎刀。

  「今日,我要代師父清理門戶!」呼嘯的風勢中,擺出掌門人姿態的他,先聲奪人地拉開了嗓大聲告訴她。

  夜色冷聲哼了哼,「那可免了,因我要退出師門。」

  「你說什麼?」

  「我要退出師門,就在此時此地,今後,我與師門再無瓜葛。」她不介意再說一回,同時也清楚地瞧見站在遠處的解神,面上的表情,並未因她的這席話而有過半分動靜。

  「你——」原還想以掌門的身分壓住她的截空,在訝然過後,取而代之的,是多年來對她深藏著的怨懟與不甘。

  「道不同,不相為謀。」已下定決心的夜色,清楚地把話說在前頭,「我爹生前乃是帝國六器將軍其一,身為帝國之人,我的使命即是為陛下效忠,為了守護陛下的河山,我不能懷有一絲私情,即使是曾有過的師徒之情。」

  「你這忘恩負義的叛徒!」聽完她的話,截空想也不想地就舉刀朝她奔去。

  「慢著,掌門……」一旁的句空才想告訴他千萬別一人獨山口去對付夜色,可截空已快了一步沖上膠,令他來不及欄下。

  使盡全力朝她面門砍來的兩柄彎刀,夜色避也不避,只單用一手,便一刀將它們砍向一旁,不待截空在鬆軟的雪地裡站穩身子,夜色倏地上膠一刀竄向他的頸問,及時回過神的截空趕緊橫刀擋住。

  「打我入師門來,為了那無謂的虛名,你就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夜色邊說邊在刀上使上力,在他漲紅了臉時,猛然一使勁,將他震退得遠遠的。「今日我就告訴你,我從未將你看在眼裡過,說句更不客氣的實話,憑你的武功造詣,你、永遠只能在我之下。以往我之所以喚你一聲二師兄,只是因長幼有序。」

  劃過空氣的,此刻在截空的耳中聽來,並不是什麼椎心刺耳的語言,而是荊棘鞭笞過他心坎的聲音。

  血肉模糊也不過如此。好不容易才又建立起的自尊。又再次橫躺在血泊裡,截空的面容頓時

  變得扭曲,山頂上強烈咆吼的風聲,在侵入他的耳裡後,全變成了往昔同門師弟妹們在暗地裡的嘲弄或訕笑聲……

  解神所收的三名入室弟子中,唯有夜色一人,在打從入門後,就一直強勢得令眾人不敢直視她一身耀眼的光芒。長年來,身處在強勢的夜色下,他與旬空一般皆無法在她的面前抬起頭,雖然身為大師兄的旬空已勸過他不下數回,別再去與夜色相較高低,但那不被他人承認,還得任夜色耀武揚威的難堪,多年來一直是他心中一根無論任他再如何努力,卻始終都拔不掉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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