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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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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傷口一下子就被揭了開來,天孫狠狠地抬起頭,眼中兇猛的目光,是身為老友的他從未見過的。 「你想為她報仇?」以他的性子來看,是很可能會這麼做。 天孫咬牙切齒地道:「他們不過是凡人而已……」憑什麼……那些在地上生存的人子憑什麼殺了她? 「你該知道,女媧本就不怎麼想再活,她已為她身上的責任痛苦很久了。況且,她之所以會出戰,也是受地藏神子所迫。」身為局外人的北海,還算滿講求公平的,「因此你若要恨的話,那不光只是人子,就連神子你也該一併恨下去。」 他眯細了冷眸,「但殺她的,是人子,不是嗎?」女媧為何而戰,他不想追根究柢,因他知道,女媧曾是如何深愛過她的地藏,但女媧因何而死,他就無法這麼簡單的算了。 舒適坐在椅中的北海蹺著長腿,不置可否地看著他,並無阻止他的打算。 「你想怎麼做是你的事,但……」他慢條斯理地再道出另一個即將成真的事實,「若我沒料錯的話,不久之後,你也會死在人子手上。」在他急著為女媧報仇前,他還是先想法子讓自己活著,或許會比較實際一點。 天孫的身子微微一怔,而後極其緩慢地轉首看向早已預見到結果的他。 「在有了女媧的例子後,你還願不願為神子而死?若要抽腿,現下還來得及。」 說起責任感,只怕他比女媧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像你那般自私。」天孫執著地朝他搖首。堅定的目光,看來有些銳利,「天宮是我一手創造的,天宮神子們的生死,理當由我來負責,我絕不會讓人子滅了天宮!」 不在乎他人如何看待他的北海,低聲笑了笑,冷不防地斂去了笑再問。 「你怕嗎?」 「怕?」生性高傲的他,揚起下頷嘲弄地問:「我怕什麼?「 「我也不清楚。」只懂了一半的北海,語帶保留地把話還給他,「這得問你自個兒才成了。」 徘徊在殿外的雲朵,在狂風勁吹下,如浪濤般湧進殿內,遠去了天孫陰側的面龐,也遠去了北海質疑的日光。 隨著時光逝去,在沉睡與蘇醒過後,百年前,北海沒有確切的答案好回答天孫的那個問題,卻在百年後,有了答案。 隱隱約約的,可聽見自遠方海面上所傳來的戰鼓聲,飄浮在海上的狼城,城身在狂風中無一絲動搖。坐在殿臺上遠眺著遠方戰況的北海,一頭黑髮,自在地在風中搖曳飄動。 身著一襲綠衣的漣漪,兩手按在殿欄上,聽完了他所說的那些過往後,在風中回首看向他,不解地問。 「為何天孫要轉世回人間?他不甘心嗎?」 「對。」 她愈想愈不通,「既然天孫無視于凡人,那天孫為何還忌憚於浩瀚,甚至視他為可匹敵的對手?」 「他只是害怕。」北海毫不掩飾地咧笑,「就與其他的神人一樣。」 「怕?」 「因為他們不相信,人,可以比神還重要,甚至重要到可取代他們的地位。」 就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心結,所以才搞得天上天下一片烏煙瘴氣的,在他看來,那些執著於神與人這老問題的人們,全都是吃飽太撐。 「這有什麼好怕的?」漣漪嫋嫋移步至他的身旁,低首問。 他掬起她一繒長髮,湊至唇邊親吻。 「倘若一個凡人在眾多凡人心中比神還要值得仰賴,甚至成了凡人們心中的信仰,那麼,這座人間,還要神做什麼?」 在曾經擁有過權力之後,無論是人與神,都很難忘懷那種至高無上的滋味,為此,一旦自己的地位有了動搖的危險時,別說是人,就連不該太過干涉人間的神,也無法就這麼眼睜睜地拱手讓出主宰的地位。 「你呢?」她瞄著一副像是置身事外的他,「你怕不怕?」同樣也是神人的他,與天孫不同之處,只在他沒有死過而已。 他不以為然地問:「你認為我會在乎這些?」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想了想,「你不會在乎。」當年的兩界之戰他都可以袖手旁觀了,甚至,就連他一手創造的海道,他也可以扔下百年不管,他又哪會去在乎人與神哪個比較重要? 「還是你瞭解我。」他拉住她的長髮,攬過她的纖腰吻上佳人的芳唇。 「那頭的事,你打算怎麼辦?」漣漪推開他的俊臉,一手指向正在海的那一端以生死較勁那些人。 北海挑高了眉蜂,「這就得看帝國那位殺了無數罪神的將軍,他究竟有何能耐了。」 地藏—— 帝軍與地藏之軍,兩軍在馬秋堂所率的大軍再不能沒有飲水時,在這日正式交戰於玉門隘口補。 身為兩軍的主帥,阿爾泰與馬秋堂,在開戰後,很快地即在漠地裡找著彼此的對手。 「你想滅地藏?」面對不讓他們輕易踏入玉門隘日一步的阿爾泰,馬秋堂面無表情地同著這名同胞以及轉世女媧。 對於手下之軍很有信心的阿爾泰,只是全權將那個領軍想入侵玉門隘口的段重樓,交給連孔雀也信任無比的紡月去對付,而他自己,則是好整以暇地來對付這個擁有神器的馬秋堂。 他伸手扳扳頸項,「我無意如此。」 「那你為何來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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