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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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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九條命,這些年下來,也被你磨得只剩三條了!」他這個皇帝當得可舒服了,也不想想底下的人為了他的任性,一條命就算賣光了也不夠用! 說起他們這位帝國的皇帝,無論于公於私、人前人外,素來就是這麼個風采翩翩,做啥事都慢吞吞的德行,且他最擅長的本事,就是哪管有天大的事,只要他仁兄心中另有他事,他就誰也不理。只管把寢宮宮門一關,其他的都留給她這個倒楣的貼身女官兼總管去幫他擋駕,搞得她上至日月二相,下至文武百官,統統因他而同她結過仇。 偏偏他生來就是一臉無辜相,任他就算做了啥傷天害理之事也仍是一副無辜貌,因此就算全朝的大臣都有怪於她,他們卻從沒有」個會去怪罪那個只管躲著不見人的浩瀚,通常,只要浩瀚把寢宮宮門一開,先是招他們進去,再對那班大臣笑笑,那些很吃他那套的大臣,就全忘了與她糾纏老半天,想見聖面一眼有多困難這回事。 他就光只是笑而已。 這麼多年了,她實在是很想問問那班文武百官,他們究竟是看上他的色相,還是他皇帝的身分?她更不懂的是,浩瀚到底在他們身上變了什麼戲法。總是沒三兩下就能把那些人收拾得服服又帖帖? 「你在清舊賬?」浩瀚心情相當愉悅地盯著她盛怒的小臉,「你不是應付王公大臣和日月二相素來都很有一套?」 「很有一套?」睛諺一手握緊了拳頭低聲冷笑。 他揚揚眉,開始覺得殿內似乎有陣寒意在擴散。 「你以為打發他們就像嗑花生米那般簡單不成?還是你以為,我同皇后一般,為你扮黑臉扮得很盡興?」她愈想就愈有一口氣咽不下去,「分明他們就是沖著你來找你麻煩的,偏你卻老愛拿我當擋箭牌,我是天生就欠了你不成?」 浩瀚目不轉睛地瞧著那張因怒意而顯得微緋的面容,好半天就是不答腔。 「你瞧什麼?」她有些毛火地問。 他清清嗓子,老實的說出他的觀察心得。 「朕今日才知,在朕面前,你不是不愛說話,你只是很懶得開口而已。」這些年來她所說的話,恐怕加起來都沒有今日那麼多。 「你以為我很願為你浪費唇舌?」晴諺相當不屑地瞥他一眼。 浩瀚在她甩過頭不再搭理他,走至距他遠遠的一方坐下,繼續縫製著那件未完成的衣袍時,他定眼看向她手中的衣袍一再三確認他的確在上頭看到了幾條栩栩如生的金龍。 「朕聽說,風神飛簾為破浪做了件冬裳。」看著她為他細心縫製衣裳的模樣,他狀似不經意地說著。 晴諺手中針線的動作,因他的話而突然頓了頓。 「你手上的那件,可是特意為朕而做的?」他含笑地問,就連聲音也顯得暖暖的。 「你身上哪件衣裳不是我親手制的?」她面無表情地抬首。反而覺得他很多此一問。 「這麼冷,手不凍嗎?」拐彎抹角的他,指著她被天氣凍紅的十指問。 她不語了一會兒,半晌,她別過秀頰,不再與他那雙寫滿關心的黑眸相互交視。 「再凍也得做,不然你若是被凍著冷著了,或是病情加劇了,到時麻煩的又是我。」若是他的這場風寒再不好。別說那個總是擺著一副天快塌的大醫又會對她嘮嘮叨叨,那個骨子裡一點都不無邪可人的皇后要是知道了,肯定日後又不會讓她好過。 他挑挑眉,「這麼說來,是朕委屈你了?」 「職責所在,與你無關。」她邊說邊騰出一手指向她身旁小桌上那碗她親熬的湯藥,「你若是閑著,就快喝了那碗藥,都快涼了。」 在她的話落後,空曠的殿中有一陣沉寂。 「你不願做朕的飛簾?」 突如其來的話語,令晴滂手中的金針立即紮傷了她的掌指,她有點惱火地瞧著沁出的血珠。緩緩將手中的衣袍染上了另一種顏色。 下一刻,動作速度出乎她所料的浩瀚,已站在她的身邊二話不說地執起她的手,低首吮去上頭血漬。 她愕然地瞪大了眼,溫暖濕濡的唇。在她的指尖火熟得不可思議。她慌忙站起身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卻一把握住她的掌腕,將她的掌心貼在他的面頰上。 「告訴朕,你在想些什麼?」浩瀚俯近她的面前,像個入侵者般入侵她小小的領域。 「現下?」她不動如山地問。 「嗯。」 她先是將眼看向一旁,「我在想,我該如何讓你喝完那碗藥好向太醫交差。」 「只這樣?」 「還有我該不該扭斷你的手好讓你放開我。」將目光轉回他身上後,她用很輕很輕的語調,淡淡地再告訴他。 浩瀚微揚起唇角。大掌放開她的掌腕,乖乖走至一旁喝完那碗湯藥,再把涓滴不剩的空碗拿到她的面前。 接過藥碗後,睛諺看向他的眼眸顯得有些飄浮不定,在浩瀚又想舉步向前靠上來時。她搶先一步開口。 「陛下,日後當帝國戰事已平,我想請陛下恩准一事。」 「何事?」她不是向來都無欲無求的嗎? 她說得毫不猶豫,「我要離宮還鄉。」 「不准。」浩瀚比她更直接地就打回票。 她皺著眉,「我不要伺候你一輩子。」 「由不得你。」 交涉無效,就算是手中有免死金牌也一樣。深知他外表雖是寬宏和善,對心愛的手下大將也都有求必應。但骨子裡,其實脾氣卻比任何人都來得硬,踢到鐵板的晴諺一手擱下手中的藥碗,默然轉身就要走。 「想上哪?」浩瀚懶懶地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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