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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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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的天孫打算聯合海皇,召集所有神子再次為神效力,身為神祗的子孫,人人都有義務參與另一次的聖戰,身為迷陀域之首的他,自然是不能避開這個責任。 身為神子的他,自認在迷陀域裡找不到對手,遠住在西邊的宮垣,雖是人子,但他那散慢不認真的性子,絕非人子所能倚托的對象,且宮垣也從不理會神子與人子這血統方面的問題,因此,按理來說,神於若想守住迷陀域不讓帝國染指,應當不會有困難。 唯一棘手的是,那名剛被帝國下放至迷陀域的夜色。 憑夜色的名氣、武藝,拜在夜色門下之人與日俱增,夜色的勢力迅速地 在迷陀域裡成長茁壯,他人或許會以為夜色仍戀棧著權力,故而才會有此舉,但憑他對夜色的瞭解,夜色為的不是自己,而是在她心中始終都沒有改變的主子。 她定會為帝國守住迷陀域。 二十多年了,至今他仍不知該不該後悔當年他在指下放過夜色一命。 當年在初見夜色時,表面上,他要黃琮殺了夜色,或是將夜色交給他,是為了黃琮夫妻著想,其實,實際上,他為的,並不全是黃琮一家人著想,他有私心的,因他在那一晚;親眼見著了一頭長大後將會噬人的猛獅。 因此,即使後來夜色拜于他的門下,他仍無一日不是活在恐懼裡,明明他就是她的師尊,他卻始終有種恐懼感,怕她克死了黃琮後,她下一個將刀指向的對象就會是他。因此,本門絕學,他只傳給了旬空,次要的絕學,他傳給了截空,至於夜色,他則傳給她與其他門徒都相同的刀法,他不要她成長。 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沒能掩住夜色的光芒,也許星子是註定要耀眼於天頂的,無論雲朵如何阻凝,天色一清,它又將統治大地。 對於夜色,他只能說,他是又愛又恨。 他愛的是她天縱奇才的奇佳練武資質,若他將絕學全數傳與她,這世上絕無人能與她匹敵,當夜色武功大成後,恐將無人殺得了她,就算是他,若是遇上了夜色,也將會有辛苦的一戰。他同時也恨她,他恨的是,這世他再也找不到比夜色更適合繼承衣缽的人選,偏偏,這世上又只有一個夜色。 他是懷著什麼心情養育她的,她會明白嗎? 他想,或許她永遠也不會明白吧,因此時在夜色心中,所效忠的只有浩瀚一人,更何況,夜色身為帝國之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正如同他身上所流的神子之血,也不會改變。因此,夜色永不會知道,他是多麼希望夜色繼承他所有的武藝,成為他的驕傲,可他不能作這個夢,因他自見到繈褓中的夜色起,他就已知道,若她不死,他就必須培養一名可怕的敵人。 「師父。」站在門外的旬空敲了敲門扉。 解神將信收入懷中,起身時,再多瞧了座上的佛一眼。 「師父,咱們該出發了。天宮派來的人在山口等著呢。」 窗外天色未大亮,院裡的花草樹木仍沐浴在一片迷霧之中,解神推開禪門走進晨霧裡,直在心底回想著,當年他第一次教夜色用雙手握住雙刀時的情景。 他不知這些年來對夜色懷有敵意的他,是否也對夜色懷有父女之情……就算本是同根生,也有相煎的一日,那麼,父女呢? 或許在與夜色一戰後,他就能得到答案。 「狂風寨、黑風寨、胡狼寨……怎麼每個寨名都取得這麼明白?」這根本就擺明瞭在大門上掛著「我要搶你」這四字嘛。 挫在馬車裡的無邪,在這條山道上第三次路經土匪山寨時,忍不住大皺其眉,開始唾棄起那些比鄰著山頭而居的土匪寨子。 孔雀見怪不怪,「寫得明白點也好,至少搶人時省事。」這樣只要直接在山路上跳出來報出寨名就可行搶了,省得再囉囉唆唆解釋半天。 「你確定真不去這些地方逛逛?」她趴在車窗窗口,一副好不惋惜的模樣。 「我非常確定。」她以為那是名勝還是古跡?那是土匪窩啊。 「可惜了……」她依依不捨地看著心目中的觀光景點慢慢遠去。 「娘娘,喝水。」孔雀將水袋遞至她的面前,試著轉移她多餘的注意力。 牛皮制的水袋,一路上她雖已用過了好幾回,但水袋袋口太小,且重心也不易拿捏,她不是常把水倒得滿臉,就是張大嘴等了老半天也不見有半點水滴出。孔雀在她這回又喝不到水耐,適時地提高袋尾,甘冽的泉水一路自袋中滑進她的小口,在她來得及叫停時,不少泉水又沾濕了她的臉龐。 車廂裡的光線並不幽暗,自外頭照進來的陽光映亮了她臉上的水珠,有些滴落在她烏黑發梢上的水珠,看上去,就像是清晨草葉上瑩瑩的晨露,而沾亮芳唇的水珠,看來甜潤可口,似正誘人一親芳澤。 不知怎地,他忽然很想吃葡萄。 汁多味美、芳香甜嫩……一口咬下去…… 「孔雀,你餓了嗎?」她不解地看著他一副嘴饞的模樣。 「……晌午了,娘娘該用飯了。」忘掉、忘掉!剛剛胡思亂想的統統都忘掉! 表面上裝作鎮定沉著的孔雀,拍了拍前頭示意南斗停車,接著他先行下車觀察了四下一會,確定很安全後,這才扶她下車。 「將軍大人,前頭的路況不是很好,無法讓馬車通過。」負責探路的北斗,將馬騎至他們的面前停住。 「沒有替代的路?」 「水路。」北斗指向他們面前的大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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