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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孔雀立即止步,令來不及停腳的她迎面狠狠撞上他的闊背。她兩手撫著撞疼的額際,開始懷疑把他留在這兒究竟是不是件蠢事了。

  「……我沒注意到。」他側過臉,不怎麼有悔意地說著。

  無邪無言地瞪著他眼底明顯寫著的輕屑之意。

  他是認為出現在他周遭的女人,全都是那種身懷絕技、可以隨時飛來飛去的武學奇才,還是每個女人都會看在他美色的份上,很樂意隨時隨地去配合他的作為?

  「你真的懂得討好女人嗎?」會不會是她聽錯風聲,然後不小心擄了個跟他長得一樣的人……他確定他真不是冒牌貨?

  他頓了頓,在發現她臉上的神情十分認真時,他半真半假地道。

  「我很專情的。」

  她也很乾脆地誇獎他,「好男人。」光憑這點是可以吃遍女人堆。

  她用不著這麼相信他吧?

  浮現在他面前的笑意,令孔雀有種棘手的感覺。

  她看來笑得不假,而這種總是誠心誠意,沒有城府、沒有心機的笑臉,令他有種錯覺:錯覺這世上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謊言,而她生來似乎就該是那麼快樂不知人間憂愁……不知怎地,他想,他大概明白陛下為何會將她藏在這兒的原因了。

  「你有沒有想過,日後……你該怎麼辦?」見他沉著聲不說話,無邪等了一會,有些擔心的問。

  「你指的是什麼?」方才不是還很開心嗎?這下她在煩惱啥?

  她期期艾艾地看著他,「北域將軍。」是他說他很專情的。

  「是前北域將軍。」俊臉一冷,他毫不猶豫地別過臉,「除了她外,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無邪小跑步地跟上他又扯開的步伐,直在他身後搖首。

  「我認為……話最好還是不要說得太滿,因為會有報應的……」

  「我向來鐵齒。」他頭也不回。

  「人是會變的……何苦讓自己守著一潭死水,再告訴自己永不會改變?」也不管出口的話中不中聽,她兀自絮絮叨叨,「是想效忠什麼嗎?還是認為就這麼苦苦守候下去就能夠獲得合理的報酬?」

  「夠了!」愈聽愈反感,他刻意停下腳步讓她再撞一回。

  「這真的很痛哪……」這回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含淚地捂著額,不怕死地迎上他的怒容,「我知道我的話不好聽,不過,我還是認為愛不該是種報酬的,而放棄,是為了要讓自己更好過,並不是更加的為難自己,因此當愛結束了,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你在勸我?」他面無表情地問。

  她忙著點頭,「是呀。」

  「你以為你知道什麼?」

  他雖沒提高音量,但餘音卻嫋嫋回蕩在地底,她迎上他的目光,感覺它們像兩柄閃著冷芒的利刃,兩刀直直戳進她的心坎裡,她垂下臉龐,有些畏縮地看著他的鞋面。

  「或許我什麼都不懂……」

  孔雀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我只是覺得……你的愛,太委屈了點。」她的話像道影子尾隨在他身後。

  欲走的腳步,硬生生地遭扯住,未及掩上的錯愕,在她還未抬起頭時出現在他的面上,他有些怔然地看著她。

  委屈?

  對他過往所作所為再了若指掌不過的無邪,慢吞吞地走至他的面前,趁著他不說話,她抬手摸摸他的面頰。

  「你有顆金子般的心,你該幸福的。」

  過長及地的黃裙,自他身旁拖曳而過時,在安靜的地底帶來了陣陣細碎的聲響,孔雀在過了很久後,一手撫著已涼的面頰,覺得方才手心的溫度,溫暖得令人心驚。

  北域

  自夜色指名了任務後,被迫接下北域將軍之職的破浪,目前已將原駐守在東域裡的大軍全數調至北域,而石中玉也已率著北域大軍抵達東域完成輪防動作。

  來到這兒也有一陣子了,破浪大致上已瞭解以往夜色所負責的職務,和她是采什麼方式與天宮三山對峙在此。因此在手邊的事務一上軌道後,他採用的作法,也是與夜色一般,並無多大變動,只是,他還額外派出大量的探子。想一探風破曉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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