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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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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新同僚,有空一塊吃頓飯嗎?」 很高興終於能不再被冷臉對待的阿爾泰,當下咧出了開懷的笑意。 一直被世人遺忘在中上之外,平靜了百年的海道,在守護海道的風神飛簾離開了迷海,和噩神漣漪與海皇相繼蘇醒後,就開始逐漸變得不平靜。 白海皇蘇醒後的這些日子以來,向來足以讓海道足食,且供神子與岸上交易的漁獲,不知因何而迅速大量銳減,接著是原本已平息的瘟疫,再次卷上重來,且這回染病的範圍較上回來得嚴重,蔓延了幾座大小島嶼不說,就連都靈島上的神宮內,祭司們亦幾乎全數患病。 為此,深怕性命也遭受威脅的長老們。已在數日前齊聚於波臣的琉璃島上商討此事,而他們討論的結果,就是將一切歸咎於噩神身上,並在議後聯眾登上玄武島,要求海皇將為海道帶來災厄的噩神給逐出海道。 海皇的回答是……海皇不在家。 特意登島卻撲了空的眾人,在宮外聚集已有數日了,身為島主的滄海為了應付他們,已是疲累不堪,就在疫情非但沒有減緩,甚至更加擴大時,已打發不了他們的滄海,不得不下令關起宮門,待海皇返島解決事端,並同時派人找來觀瀾去對那些似打算煽動迷海島民們的長老談談。 只是作風強悍,且自飛簾離開海道起就對長老們毫不客氣的觀瀾,非但無法平息長老們對漣漪日益高張的怨懟,恐還有火上澆油之勢。 直接將滄海踢出宮外去面對那票難纏的老人後,對那些冥頑下靈的老人說到一肚子火氣的觀瀾,怒氣衝衝地一手轟上西殿的殿門。倚站在露臺外的漣漪回首看了她一眼,再次將目光調向下頭遠方仍聚集在宮外不肯走的人們。 看著漣漪形單影隻的背影,知道自上回她和海皇吵過一頓後,就一直沒再開口說過話的觀瀾,雖是很想再請漣漪幫忙平息下疫情,卻又因此而深感自責。 或許北海說的沒錯,疾病本就是常態,但由於她過度保護島民們,因此上回只是零星幾座島上有了疫情,她便找上漣漪幫忙,只是蒙獲了神恩解除了疫情後,海道的神子們,無人感謝過漣漪,而就在波臣四處散佈漣漪會為人們帶來病災後,海道眾島稍有病情傳出,人人就忙不迭地將漣漪給當成了不二選擇的箭靶。 先且別說這個被困在宮內的漣漪什麼都沒做,看在漣漪救過他們一回的份上,好歹他們該懂得感恩,而不是視為理所當然,更不該將所有病因一口咬定是漣漪所為,與那個對海道完全不聞不問的海皇相比,本就不願多管閒事的漣漪已為他們做得夠多了。 當她發洩性地在殿內用力踩著步子踱來踱去,偶爾還打碎一兩隻瓷瓶時,站在露臺外的漣漪淡淡地開口。 「你無需自責,我習慣了。」 經她這麼一說,觀瀾更是為此感到無地自容。 「我並沒有想到他們竟會……」竟會恩將仇報。 「我本就是個噩神。」漣漪輕聳香肩,下以為意地看著下頭那些人的臉龐,發覺無論是百年前或百年後,人們不會變的部分永遠也不會變。 「不是這樣的!」觀瀾急急走至她的身後,急著想要扭轉她的自嘲。 望著怒不可抑的觀瀾,漣漪臉上的表情,看來有些意外,在意外過後,一絲淡得幾不可見的謝意自她唇畔一閃而逝。 「不論你是犯了何罪而被關進迷海,我知道這不是你做的!」觀瀾忿忿地揮著手,愈說愈激動,「他們會怪罪至你身上,這事想也知道定是那票祭司刻意煽動,或是那票深怕大權下保的長老搞出來的手段,我相信這事絕對與你無關!」她太過明白,那些人要逼死一個人的手段了,就如同……當年他們一心想逼飛簾為海道而亡一般。 定定凝視著她一會,瞧出她的心中事,也瞧出她心中一直隱藏著卻從沒說出聲的傷口後,漣漪歎了口氣,平靜地將目光望向閃爍著霞輝的海面。 「這事,你們的海皇打算拿我怎麼辦?」 「甭提他了。」想到那個不對盤的傢伙她就更有氣,「也不知那傢伙跑哪去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居然悶下吭聲的就不見蹤影。」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還是個海皇啊?平日就只會縱情聲色,一到了緊要關頭卻閃到一旁涼快,虧得滄海還殷勤地伺候了他那麼久。 望向海面的碧眸動了動,漣漪一手撫著陶口,不願回想地憶起了那抹已有數日沒再出現在她面前的身影。 以往無論他倆之間發生了何事,或是再怎地傷了彼此,只要天色一黑,北海總是會回到她的身邊,可這些日子來,她不但在夜裡沒見到他,就連白日裡,他人也找下苦他對她,他已厭倦了嗎?或是他也將她看成是那些,總是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一般,一旦時候到了,就不會再出現在她的身邊?還是說,他終於想離開這座人間,而不願再為了她個人的生死而被困在這座人間? 她累了。 她已累得不想再去猜測他的心思,若是沒有他,消失是她註定的宿命,那就消失吧。 隨著天色愈來愈暗,瞧下清她臉上有何神情的觀瀾,命人在殿內點上了燈,同時打算再出宮去,與滄海一塊趕跑那些根本連個確實的證據也沒有,光只是仗著噩神之名,就擅自為漣漪定罪的人們。 她安慰地伸手拍著漣漪的肩,「我知道你什麼也沒做,所以你也不需解釋什麼,更不需去理會他們,你只管安心待在宮裡就成了,我會代你去向他們說清楚。」 漣漪側首看著這個明明就看過波臣與滄海病苦的下場,卻還是下介意她是誰,且還敢碰觸她的島主,半晌,她看向人們愈聚愈多的宮門,試著讓自己做到和北海一般的無動於哀。 她本來就不打算解釋什麼,向來,人類要栽什麼罪,哪需要什麼事實或罪證?不只是神要害人再簡單不過,人要害人更是容易,只消捕風捉影,或是有心織罪即可,況且在他們都已認定是她所為的情況下,多說何益?自被關在風陵後,她就已經不再去想那些讓自己脫罪的字眼了。 「漣漪……」不忍見她如此失望,觀瀾攬緊了眉心向她低語,「海道的神子並不是全都似他們這般的,神子裡頭,也是有值得令你相信的人。」 她黛眉一揚,「你要我相信人?」 「我雖不知以往人類對你做了什麼,但——」 「有人在島上挖東西。」不待觀瀾把話說完,她即側首看向遠方。 「挖東西?」觀瀾一頭霧水,「在哪?」她怎突然說到這上頭? 漣漪抬起一手指向遠方的海面,面容上的神情,像是想推翻她方才所說的話。 「我什麼也沒看見。」黑漆漆的海面上,除了小島上的燈火和漁船的燈火外,哪瞧得見什麼? 「人子與神子們正大肆地在島上挖東西,像要挖出什麼東西似的。」她面無表情地更進一步說明,「海道有客人來了,而這客人,似乎是沖著我與北海而來。」「人子與神子?」觀瀾馬上張大了眼努力看向海面,片刻後,表情頗為緊張地問: 「來者有……敵意嗎?」人子入侵海道了?且還和神子在一塊?是誰帶人子登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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