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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完全聽不進耳的兩人,在又分別擊倒了一排大樹後,順道各掃兩記掌風送給他當饅禮。

  抱怨無效,只能等著收爛攤子的石中玉,摸摸鼻子又蹲回原位,無言地繼續看著他倆愈打愈上興頭,這讓他不禁回想到,那時離火宮的楓紅,武臺上他們四人輪流上場練身手的往事,看著看著,他心緒沉重地朝天歎了口氣。

  景物依舊,歲月卻無法重來。雖說眼前的景況,與往日完全相同,只是,那份他們皆說不出口的記憶,卻再也不能重現或尋回。

  因為這片藍天下,在他們的身邊,再無法見到孔雀的身影。

  第五章

  就快到達岸邊了。

  在漣漪的挾持下,不得不冒著觸怒北海風險將她一塊帶出海的大祭司,一手無力地撐扶著船沿,抬首看著站在船首迎風而立的漣漪。

  也好,她想上岸登上土地也好,只要她一上岸,等著將她獻給主人的人們,定能擒住她,為主人立下大功……

  一心只盼著能及早登岸的漣漪,在強烈的海風中,並未回首去顧及此刻大祭司心中想圖的一切,她緊張地站直了身子,在海岸線出現在她的面前時,渴望地張大了眼,瞬也下瞬地望著那告別已久的上地。

  突然問,如遭天際落雷擊中般,漣漪的身子大大地顫了顫,胸口緊窒得幾乎無法呼吸的她一手撫著胸坎,在還來不及反應時,身體裡的力氣如潮水般急速退去,任她再怎麼施力想挽回也不住地白她體內流失,當下站不住的她不禁往旁一跌。

  「你……你怎了?」被她異狀有點嚇到的大祭司,遲疑地走王她的面前。

  漣漪急急喘著氣,無暇理會身旁的大祭司,她顫抖地抬起自己的雙手,在大祭司訝異的眼眸下,她發覺自己變得愈來愈透明,而那些生來即有的神力,亦消散得不留片點。

  再也不受病痛之苦的大祭司,愕然地瞧了她和自己一會,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大祭司仍是把握時機地搶回主導權,一腳踢了踢她,見她並未有所反抗後,暢快的感覺頓時泛滿了心頭。

  大祭司蹲至她的身旁,抬起那張面無血色的芳容。

  「我真不懂,憑你這小小罪神,有何能耐能成為海皇的把柄?你與他其他的女人有何不同?」除了能製造瘟疫與疾病外,她還有什麼能耐?一個海皇緊捉著她不放就罷了,為何就連波臣的頂上頭子也指名要她?

  「要問,去問他……」漣漪無動於衷地閉上限.只想平息下一身的不適。

  大祭司一把揪起她的衣領,「他根本就不配當個神!」

  強忍著痛苦的漣漪勉強睜開眼,湖水般的眼眸只看了她一會後,立即明白了大祭司心中在想的是什麼。

  「你究竟在期待什麼?」她喃聲笑問:「最盼望他醒來的人,不就是你嗎?最是希望他恢復海道以往光榮的,不也是你?如今他一如你們所願蘇醒,你卻不能接受你所等待的海皇竟是如此?難道在你們眼中,唯有像飛簾一般,不惜為海道耗盡法力和性命才算是對得起神子、才配當你們崇敬的神人?你們這些神子究竟是缺了手還是斷了腳,非得要別人為你們奉獻犧牲不可?這麼希望有個神人事事為你們做盡,還得為你們拋頭顱灑熱血的話,你們怎不自己去扮神算了?」

  「住口!」面色一青一白的大祭司奮力揚起一掌,就在即將落下時,卻驀地對上了漣漪那雙反映著她自己的眼瞳。

  漣漪不客氣地繼續戳破所有神子的幻想,「北海是個自私自利的神,從前如此,今後亦會是如此,他不似女媧博愛,也無天孫的責任心,這世上他誰都下愛,他與你我都一樣,也與全天下人一樣,他最愛的只有他自己!」

  在下一刻,一道不滿的男音在她倆的身後響起。

  「你就一定要把我說成這般?」他哪有她說的做神那麼成功?渾身上下都是弱點的他,就只有她這眼盲的女人看不出來。

  「你……」

  對他突如其來出現給嚇了一跳的大祭司,猛然驚跳而起,忙一手勾住漣漪的脖子,一手抽出鞋裡的匕首,她四下看了一會,發覺海面上並無其他的船隻後,難以相信地看著不知是怎麼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北海。

  「還是想拿她來威脅我?」北海懶洋洋地看著她的舉措,「你這老頑固還真是學不乖。」

  只領教過漣漪本事的大祭司,渾身緊張地將漣漪扯至胸前,看著對她笑得不懷好意的他。

  「看在你膽敢帶走她的份上,我該怎麼折磨你好呢?」他似笑非笑地扳扳十指。

  「你敢?」看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的大祭司,用力將刀鋒抵向漣漪的頸間。

  「本神素有成人之美。」他咧嘴一笑,在大祭司眨眼的瞬間立即將漣漪給搶回懷中,同時大掌一揮,微弱的掌勁就將大祭司給揮至海中。

  北海朝在海水裡載浮載沉的她拋了個媚眼,「殺你,雖比揉死一隻螞蟻還簡單,但我向來就討厭對太老的女人動粗,若你能遊回去,算你本事。」

  「慢著……」他竟然將她棄于這片大海之中?若無船隻,在她游向岸上時,她定會遭佈滿銳岩的礁岸所傷。

  輕易招來海風吹動風帆後,北海無視於遭他棄於海中的大祭司在遠處求援,一手探過漣漪的脈向後,更是使風令船隻加速離開,倚在他懷中的漣漪,有些站不住地一手捉緊他的臂膀,他皺了皺眉,抱著她蹲坐在甲板上,以指尖劃破自己的手腕後,將流出的鮮血湊至地唇邊。

  「喝下去。」

  雖是不明就裡,只能憑直覺而行的漣漪湊近芳唇,在他監視的目光下輕啜了幾口,隨即反胃地不願再多喝一口,而在見她喝下後,像是大大松了口氣的北海一指撫過腕間的傷痕止血,再小心將她抱人懷中,以袖輕拭著她的嘴角。

  「我會消失?」她喘著氣,極為疲憊地倚在他的胸前,費力看著向已變得老皺的一雙手,在陽光的照射下,幾乎能讓陽光穿透。

  「不會。」他篤定地應著,一手溫柔撫去她額際沁出的冷汗。

  像是印證他的話般,不過多久,原本透明的掌心很快地即恢復原本的色彩,滑嫩如故的皮膚再次回到她的身上,而那些如遭抽失的氣力,也如數一一回到體內,這讓頓有所悟的她不禁睜大了眼。

  她失聲地掩著唇,「我的命……是你給的?」

  「你記起來了?」北海身子一僵,斂緊了朗眉低首看向懷中的她。

  她馬上捉住他的話尾,「我忘了什麼?」

  也覺得再瞞她不會有什麼好處的北海,想了一會,決定對她吐實,以免往後她又做出什麼危害自己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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