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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聚在窗外圍觀的眾人,在風破曉又開始大大走樣時,不約而同地深深歎了口氣。

  天涯一手掩著臉,「丟人……」他不承認他認識屋裡的那個男人。

  自知道這件事後,就一直很緊張的天曦,在夜色走向大門時,在她身後叫住她。

  「夜色。」

  「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家。」她轉過身,給了天曦一個安心的保證。

  「小心點,我煮好飯菜等你回來。」緊握著十指的天曦不忘向她叮嚀。

  「嗯。」她微微一笑,打開大門準備前往天馬郡郡外,在門外圍觀的人群紛紛讓出一條路後,她走至別業外頭,躍上已經等她許久的曙光。

  送她送至別業外頭的風破曉,在她的身影已消失在林裡時,仍是一徑地望著遠方。

  「真的不但心?」天涯站在他的身旁問。

  「她不要我去。」哪會不擔心?要不是她不肯讓他插手,他甚至想去幫忙。

  「不怕她會對她的同僚心軟?」聽說孔雀可不是個好惹的人物,眼下三道裡,唯一曾勝過他的,就只有夜色一人。

  風破曉語氣堅定地盤首,「她不會心軟。」

  天涯懶懶地扔下一顆大石,「即使那個男人很愛她?」唉,所有的意外,都是這麼發生的。

  早就已是滿腹不安的風破曉,最後一絲防線立即被天涯給攻破,他忙不迭地沖向系在外頭的馬匹。

  「我跟去看看!」

  在風破曉急忙離開後,霓裳走至天涯的身旁,涼涼地靠在牆上問。

  「喲,不吵架了?」不知先前那個在天壘城裡撂下話,說往後再也不來織女城的人哪去了?

  天涯哼了口氣,「兄弟還是兄弟。」他們兄弟倆的感情,才不會為了個女人而生變。

  霓裳斜睨他一眼,「那你什麼時候才肯去向夜色低頭?」

  「作夢。」

  ***

  冬天過去,春日降臨人間,天馬郡外曾被深雪覆蓋的大地,早已融雪遍地綠意。

  在指定時間來到此地的孔雀,未著戰甲,緊閉著兩眼立在草地上,兩手放在那柄新鑄成、插立在地面上的百鋼刀上,在聽見了天獅的腳步聲時,他慢條斯理地張開雙眼。

  下了曙光後,夜色將曙光斥走,提著雙刀步向他,在走至一個距離時,她停下腳步,靜看著許久不見,面龐消瘦了不少的孔雀,往昔愛穿得花不溜丟的他,一反心性,今日一身黑衣,像是在祭悼著什麼似的,愛打理門面的他,也沒再打扮些什麼,只是披散著長髮。看著和以往很不同的孔雀,夜色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當她的雙眼降至他手中那柄新鑄的鋼刀時,她攏緊了兩眉。

  「帝國與天宮,你選擇何者?」孔雀開門見山問出擱淺在他心頭已久,也是他最擔心的一個問題。

  夜色正色地說著,「我忠於陛下之心從未變過。」

  「說清楚。」他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現下,我只想陪陪我娘。」夜色老實地向他坦白,「她是我僅有的親人了。」

  「好。」得了她的回答後,孔雀即揚起刀。

  「陛下要你殺我?」她懷疑地問。

  「不,此事與陛下無關。」將刀鞘仍至一旁後,孔雀將出鞘的新刀指向她,「只是為了帝國,我必須殺了你,我不能讓你因親情而與帝國反目相向。」夜色的武藝,在三位四域將軍之上是事實,只要有夜色在,四域將軍就像一面最穩固的城牆可保衛帝國,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一旦夜色不為帝國己用,那麼夜色就將成為帝國最大的敵人。

  「我不會。」自己的忠誠被他這般擺在檯面上質疑,夜色有些慍惱。

  「話別說得太早。」他邊說邊搖首,「為了你爹,你可不顧大軍生死,為了你娘,日後你又會做出什麼?」

  她眯細了冷眸,「你太看不起我了。」公與私,風破曉做得到,她豈有做不到的道理?

  「出招!」不打算繼續與她在口舌上交鋒的孔雀,喝聲要她雙刀出鞘見刃。

  因太過瞭解孔雀護王之心,知道今日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兩人一戰勢不可免,所以夜色並沒有猶豫,在孔雀揚刀沖向她時立即雙刀出鞘,一刀先朝他飛擲而去,另一刀則在孔雀將手中之刀重重朝她劈下時將它格擋住,兩刀一接觸後,訝異於他手中新刀與他所使出的力量,夜色的表情顯得有些意外,隨後她抽刀旋身朝他一劃,孔雀在避過她時,趕緊再轉身避過已飛抵他身後的另一刀。

  收回雙刀的夜色,將兩刀橫向兩旁,以兩種截然不同的刀法開始朝孔雀進擊,光憑一種刀法得去抵擋兩種刀法的孔雀,在與她拆招了一陣後,驀然身子朝後一躍,落至遠處後即使出破空斬。

  崩裂的地面,似地底藏了頭土龍般直竄向夜色,用上所有內勁的夜色一刀甩擲在地上阻止了刀氣繼續前進,並趁此朝他躑出另一刀!知道她刀風厲害的孔雀忙不迭地揚刀橫擋,已沖上前抽起地上之刀的夜色,在他使出另一次破空斬之前縮短兩人的距離,不再讓他有機會亮出看家本事,反射著西天夕日的刀光,將一地照得燦眼,兩造不相上下的力道,也今刀刀相擊之間發出了震響大地的刺耳聲音,兩人眼中皆寫滿了殺意,不再似以往在離火宮裡練身手時,點到為止般地留情。

  站在遠處觀戰的風破曉,兩手緊握著腰際的刀,替夜色捏把冷汗之餘,也對孔雀的處境提心吊膽,就算是曾在戰場上狠狠與夜色一戰過,他也不曾看過使出所有看家本事對付敵人的夜色,因夜色從沒把三道看在眼裡,總對他們保留著實力!可今日不同,眼前的這兩人,根本就不像凡人,他們像殺神,刀來刀往間,就是你死我活,他不明白曾是同僚的他們,為何非要刀鋒相向不可。

  拉出距離再使出破空斬後,孔雀追隨著狂亂的刀風沖向夜色,夜色雖是迅速避開了破空斬,但已來不及再避孔雀,她登時狠下心,側身旋轉著身子,兩刀不間斷地砍向孔雀,在孔雀領頻後退之際,掌握住一絲空隙的她,飛快以刀架上他的頸間,而在下一刻,孔雀也已將手中之刀停止在她的細頸上。

  表面上看起來,他倆是不分勝負,但孔雀清楚地知道,最後一刀,她是有機會先他一步砍下他的人頭,但,她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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