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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自見過你後,
  天空不再湛藍,鳥兒不再歌唱。
  自見過你後,
  白晝失去了色彩,黑夜是唯一的沉迷。
  自見過你後,
  我在黑暗中提著燈,努力找尋遙不可及的你,
  不見黎明的夜色中,你是我癡心仰望的方向。

  自見過你後,
  在我胸膛裡的這顆心,已不再屬於我自己,
  它醉了,醉在這片不再破曉的無盡夜色裡。
  是的,自見過你後,我已烙下了醉心的記憶。
  是的,自見過你後,我不再期待晨光的來臨。
  自見過你後……

  ***

  風雪已停,總算自雲層中露臉的朝陽,將雪地上的一切照射得亮目刺眼,原遭大雪遮蔽的天宮三山,此刻儼然在望。

  將大地鋪成一片銀白世界的雪地中,一串獅子的腳印緩緩踩過,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沉的足跡,坐在獅背上的夜色,一手輕拉著獅鬃,座下的天獅立即張開嘴震聲一吼,撼動大地的獅吼,似是掀戰的號角,餘音在偌大的雪原上長長徘徊過後,遠處築造得有如銅牆鐵壁的天宮山門緩緩開放,而在夜色身後遠處的大軍,亦踏著整齊的步伐上前,一根根高聳的北字旗指向天際,壯盛的軍容,在朝陽下一覽無遺。

  捺著性子等待敵軍自山口出發的夜色,在愈來愈接近的步伐聲中,輕輕拍撫著有些等不及的天獅。知道夜色等這一刻很久的喜天,並不似帝國其他巫女般地等在府中,而是與夜色一般換穿上戰袍,坐在馬背上瞧著眼前的帝國第一武將。

  放眼看去,一身火紅戰袍的夜色,烏黑的秀髮垂在身後,兩種顏色在她身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她腰際上,則佩掛著長年來她慣用的銀色雙刀,而她座下的天獅,獅鬃則是亮眼的金黃色,身形較尋常的獅子大上一倍,力氣與速度亦不是其他獅子所能及。

  喜天好笑地回想起,當年這頭天獅乃是異邦進貢于帝國的珍貴獻禮,帝國的皇帝毫不吝惜地將它賞賜給戰功赫赫的夜色,然而夜色並未小心翼翼地將這頭陛下的恩賜給養在府中,反倒是將它拿來當自己的坐騎,當夜色馴服天獅並頭一回騎著它上戰場時,所有不曾聽過天獅吼的人都嚇呆了,而與夜色對壘的敵軍,則是在驚愕過後,愣著眼直瞧著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騎獅將軍。

  自此之後,每當天獅出現在戰場上時,北域大軍定會飛快地讓出通道,好讓身為主帥的夜色快速通過,因深知夜色是如何當上北域將軍的他們知道,只要讓夜色下了獅背取出雙刀,就算是北域大軍不前往支援破敵,單憑夜色一人也足以取下敵將的人頭。

  率軍出了山門後,策馬前來的天涯,不斷在行進中安撫著座下驚惶的馬兒,此刻在他兩耳縈繞不去的,盡是那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獅吼,他將兩眼往旁一瞄,隨他一同親自應戰的天孫鳳凰,臉色似乎也沒有比他好到哪去,回想起那個因夜色之故,仍在病榻上與生死纏綿的風破曉,他頓時眯細了跟看向前方遠處,那個身騎天獅、一身火紅戰袍,在雪地裡格外招人注目的夜色,

  借用雲神的神法,以暴風雲將夜色拒在天宮三山外這麼久後,他想,眼下這個風雪一停就迫不及待整軍前來的夜色,想必等這一日已等了很久,同樣也等這日很久的他,也急著想找她一報前仇,只是,在見識過她的能耐後,在能不能復仇與擊退她這兩方面……

  說真的,他都沒有把握。

  「你率軍去對付敵軍,我來對付她。」已做好心理準備的鳳凰,在來到與敵軍對壘的距離後,拉住馬對身旁的天涯吩咐。

  他不情不願地扁著嘴,「我看不必。」

  「不必?」

  天涯臉色臭得很,「她似乎認為只她一人就足以打發咱們。」可惡!又擺出那副目中無人的德行不說,她還命全軍按兵不動,隻身一人上前,似乎想先找他們單挑,完全無視於他們身後的大軍。

  被個女人踩在腳底下是什麼滋味,自與她打頭一回照面起,他就已經領教到了,沒想到再次見面,這女人還是絲毫沒半點收斂,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龐上,還是掛著同樣瞧不起人的表情,雖然單只是見著她,他就有種想上前與她硬拼的衝動,但每每回想起那日身中數刀的風破曉躺在他懷中,直拉著他的袖告訴他,他們不會是她的對手,他就不得不記取教訓,硬是按撩下滿腹的怒火。

  看著他極力想要掩藏心情的模樣,鳳凰想了想,為免滿腦子報仇念頭的他,將會在夜色刀下成為下一個風破曉,進而使得日後天宮無主,鳳凰——手指著夜色身後跟上的喜天對他吩咐。

  「她就交給我,你去對付她身後的那個巫女。」帝國四巫女中,也唯有這個喜天敢隨著主子出入沙場,恐怕這也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天涯不放心地瞧他一眼,「你行嗎?」也不知他的身手究竟如何,萬一他這個天孫真死在那女人手上怎麼辦?

  「總得試試。」同樣也沒什麼把握的鳳凰歎了口氣!在夜色躍下獅背朝他走來時,也跟著下馬提劍迎向她。

  一左一右朝同一個方向前進,兩行沉重的足跡,踩在鋪如平鏡的雪地裡,每一步皆有音,在走至兩支大軍對峙的中央點後,鳳凰與夜色同時停下了腳步,而天涯則是向身後的雷昂交代妥當後,往另一個方向走,準備去對付那個也跟上戰場的巫女。

  「天孫鳳凰?」不急著動手的夜色,首先確認他的身分。

  「對。」看著她一身火紅的戰衣,與那張顏色似雪的臉龐,鳳凰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容貌可稱是國色天香的女人,真是打敗帝國眾武將的那個夜色。

  她朝他伸出一掌,「隨我回中土。」

  「我若說不呢?」

  夜色冷聲再問,「告訴我,你想重振天宮並率神子揮兵中土嗎?」若是他的出現將對帝國造成威脅,那麼,她也只有一種做法。

  「沒這打算。」並沒這等大志的鳳凰,在她訝異的目光下朝她搖搖頭。

  「那你可願離開天宮?」

  「我不能走。」一切皆因他而起,他可不能在這時拋下那些願為他灑熱血的天宮神子。

  得了他的答案後,夜色沉默了——會,沉思的目光,很快地即自仍有猶豫漸漸變成陰森的冷芒。

  「你打算拿我如何?」心底懷有一絲期望的鳳凰,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

  夜色毫不考慮地抽出腰際的彎刀指向他。

  「我要你的人頭。」不是敵人、不是朋友,而是個不安的種子,身為守護帝國北域的將軍,她有責任在這顆種子發芽之前就將它自土裡挖出,以保陛下四域疆土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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