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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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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他……」斷斷續續喘著氣的應天,努力張開雙眼看向眼前唯一的希望。 「我求你,救王爺……」 「我無神力,我救不了他。」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飛簾無奈地向她搖首。 應天握住她的手,「在我死後,就會還給你了……」她的神力本就沒有消失,只不過是被封住罷了。 什麼? 原以為此生將依破浪所言,和他們一樣當個凡人的飛簾,聽了她的話後,腦際頓時一片空白。 「你說過,你只想與我做個朋友……」應天的十指深深掐陷進她的手臂中,「這話,還算不算數?」 「算。」強忍住鼻酸的飛簾,哽著聲向她頷首。 「這是我縫給你的……」應天勉強將手伸至懷中,取出仔細摺妥、沒遭血色染上的冬衣。 飛簾怔怔地看著她手中的衣裳,自從認識應天起,她就知道應天只要有空就會做針線活,近來在天氣愈來愈冷時,像是怕會趕下上天候的應天,每晚都會為手中的衣物做到很晚,她原以為,應天所做的冬衣,是要給破浪的…… 「這是……給我的?」她顫著聲問。 「對,給你的……」應天費力地將衣裳塞進她的懷中,「我和你一樣,也都沒有朋友。」 這是飛簾頭一回在愛恨與冷漠之外,這麼仔細地將應天真實的模樣瞧清楚。 眼前這個因她而深陷于矛盾中的女人,深愛著破浪,雖不願見她與破浪在一塊,也總是待她冷冰冰的,卻每每在她遇有危難時,應天不但是頭一個趕來保護她的人不說,應天還默默替離開海道的她,縫製了一件人子的衣裳。 「答應我,救他。」她拚命將飛簾拉向自己,泛著淚的雙眼裡寫滿了懇求,「若你真是我的朋友,若你也真心愛他……」 飛簾心酸地與她的雙手緊緊交握,「我答應你。」 從未有過的笑容,在下一刻出現在應天的臉上,飛簾張大了雙眼,貪婪地想多留住那抹笑容一會兒,卻心痛地感覺到,體內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應天的眼睛緩緩合上時,已自她體內蘇醒並源源不絕地湧上,積蓄已久的神力一下子沖向她的四肢百骸,並在院內揚起了陣陣清風。 太過短暫的友情,消失在拂面的清風裡,飛簾在應天身旁怔坐下許久,在聽見身後仍在持續的兵器相擊的聲響後,她不語地拉開應天仍緊握著她的手,將應天的雙手交疊在胸坎上,當她再次站起身時,院內的風勢在轉瞬間增強,北風嘶吼的狂音蓋住了院中所有的聲響,同時也怔住了所有的人。 眾多張面孔中,飛簾輕易就在遠處找著觀瀾的,她再側過螓首,看著連救她兩次、現下卻負傷的破浪,兩張同樣重要的臉龐,沉重地交疊在她的心頭上好一會,最後,緩緩被應天那張請求的臉龐所取代。站在情與義的面前,再次面對選擇的她,在已因痛楚而麻痹得再也無法有任何感覺時,她強迫自己立即做出選擇。 自她腳邊旋繞而起的強風,毫無預兆地襲向她以往的同胞們,眾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下相信她下手的對象竟會是他們。 「殿下?」特意來此想帶她走的神子們,不約而同地啟口。 她再次重複,「我說過,我已與海道無半點瓜葛。」 「殿下……」 「我只是飛簾!」像是再也難以忍受殿下這兩宇所帶來的枷鎖般,飛簾將兩袖一揚,召來狂風使勁地想這些人自她的眼前逼退。 遠處的觀瀾,為此心痛地閉上眼。 鳳凰垂翼… 敵我已明,無須再辨,不打算放過這機會的滄海朝身後揚手下令,飛簾見狀一掌直襲向滄海,沒有心理準備,抵擋不住強勁風勢的滄海被狠狠吹退至院角,在海道的神子們大批湧上前時,飛簾再掀起一陣狂風阻止他們前進,並轉身朝另兩人大喝。 「金剛,帶他走!力士,應天在我身後!」 滿地的落雪,遭風吹起後形成一道密厚的雪簾,一劍劃破雪簾的觀瀾,先是去救出被困在風雪裡的手下,而後靜站在其中與飛簾對峙。 已將應天抱走的力士離院時,金剛亦一手扶起破浪,但破浪卻絲毫不肯挪動腳步,金剛情急地拉著他。 「王爺?」 黑瞳透過風雪,無言地看著在那其中,原為一對好友,卻不得不與彼此對峙的兩人,破浪微眯著眼,捕捉到了飛簾臉上那份不肯退讓的神情,和她眼眉間不經意洩漏的心痛,在金剛的拉扯下,破浪掩著胸口,強行被拉離院裡,留下飛簾獨自面對那些屬於她的今與昔。 現實與過去,像是鏡子的兩端,雖然映照著同樣的容顏,卻再也照不出她們所熟悉的彼此。無限心酸中,兩人的眼中都帶著隱藏不住的痛心,面對彼此,觀瀾一句話都不想問,而飛簾也一句話都下想說,靜峙了許久後,觀瀾在雙手被風雪吹凍得僵硬前出劍,飛簾朝她揚指一彈,以讓人站不住腳的風勢逼退向她前進的觀瀾,同時一心二用的她,揚袖往旁用力一揮,將想追上金剛他們的人卷起,再重重落至遠處。 撲面而來的風雪,在面上形成了種刀割般的疼痛,幾乎無法在風中站立的滄海,在再也受下住時,急忙將觀瀾給拉離旋風外。 「她已恢復神力了,咱們不是她的對手。」以往看她對付帝國的人還沒有什麼感覺,可當角色互換她改而對付起他們時,他這才知道為何這麼多年來海道能因她而如此平靜。 一叢叢高舉的火把照亮了雪夜夜空,被力上召來的大批軍員自院門兩處紛紛湧入,眼見情況變得不利,滄海一邊命人快撤,一邊扯著觀瀾。 「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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