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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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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地陪著笑臉,「我並不想同你結緣……」 與海角分手後,繞路的霓裳,已在這條路況崎嶇的山徑上折騰了老半天,想先回到昨日歇腳的客棧休息的她,頂著竄進山谷裡的寒風,頭昏眼花地爬了一段山路後,就在欲出山谷之時,正巧撞上了剛進山谷的石中玉。 石中玉好奇地看看她身後,再歪著頭問。 「你在這做什麼?」怪了,這回她怎麼沒像上次一樣,來勢洶洶地在身後帶著一大票的人,反而學他跑單幫似的,一個人跑來這鬼地方? 「逛逛。」她將眼珠子轉了個兩圈,笑眯眯地紿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他也笑笑地搔著發,「正巧,我也是。」 「那……」霓裳悄悄往旁跨了一步,「我繼續逛我的,你繼續逛你的?」 他撫著下巴,「這主意是不錯。」 「告辭。」霓裳隨即一溜煙地繞過他。 「可我記得咱們之間似乎有一賬未清。」石中玉懶洋洋地轉過身,隨手折了一截路旁的枯枝,朝她的方向一擲,速度比箭還快的枯枝,即穿過她的發梢,筆直地插在她前頭的樹幹上。 自認沒本錢打得贏他的霓裳,識相地停下腳步,慢吞吞地轉過身面對現實。 「哪一筆賬?」這男人,該不會像她表哥一樣那麼愛記仇吧? 石中玉彈彈指,心情愉悅地提醒她,「你賞給我的那兩鞭。」 她兩手環著胸,「你想我怎麼清這筆賬?」 「只要告訴我天宮的人幹舍出現在海道就行。」其實他不計較、也不在意上回她對他做了些什麼,只是他挺納悶她會出現在這的原因。 「不說呢?」她挑釁地揚高下頷,「難不成你也要賞我兩鞭?」她才想問他這個帝國的南域將軍,大老遠的跑來東域這做什麼呢。 「嗯……」石中玉皺皺鼻尖,「我還不至於那麼沒度量。」 類似雷聲的巨響,突地自她身後遠處的山谷裡傳來,他倆互望一眼,緩緩將目光調至遠處,只見一陣煙塵自穀底竄出,直奔雲霄,但很快就遭海面上刮來的強風給吹散。 石中玉瞥她一眼,「舊仇改日再敘,先一塊去瞧瞧如何?」 「同意。」也急著想去看看戰況的她,話尾一落後,馬上與他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由於兩地距離仍有一段,為免會錯過什麼的石中玉,在險峻的山道上一路飛奔,就算到了無道可行只能攀壁之處,仍是沒減下速度,這讓險些跟不上他的霓裳,只能捺著一身的不適,拼命追上他的腳步,就在他們即將抵達時,聆聽著她愈來愈沉重,似就快喘不上的呼息聲,石中玉忍不住放慢了腳步。 「你病了?」他轉過頭,皺眉地看著氣色愈來愈差的她。 「我沒事……」擔心海角的她,仍舊費力地往上爬。 腳下的山岩,經她一踩後微微鬆動,一腳差點踩空的霓裳,看著伸出援手的石中玉伸出一手牢牢握住她的臂膀,輕鬆地將她拉上來後,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還好心地拉著她繼續往上爬。 她感激地望著他的背影,「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好男人?」要不是他是帝國的人,她還真想找個時間與他坐下來喝個兩杯。 石氏仁兄驕傲地抬高下巴,「我家的公主殿下常常這麼說。」 瞧他拽的……笑意懸在唇邊的霓裳,在被他拉著爬上陡峭山壁後,即遭他給按在地上,原本猶有不解的霓裳,低首俯瞰著下方的景況後,那抹笑容很快地即消失在她的唇邊。 揚著六器所屬的玉器旗幟的帝國大軍,在通過了下方的山谷入口後,正與趕來攔截他們一小支海道的軍旅,交戰於山谷中,而站在海道這一方的海角,亦身陷於其中。雖然海道只派出了一小支軍旅,人數並不及帝軍,但熟悉地形的觀瀾在下方指揮若定,似乎並不在乎敵我多寡,光只是觀瀾一人,就足以對付在穀口強風中幾乎站不穩腳步的敵軍。 讚歎地欣賞了底下大展身手的觀瀾一會,霓裳不解地瞄瞄身旁不動如山的石中玉。 「你不去幫你們帝國的人嗎?」下頭那些可是他的同僚耶,他居然還有心情趴在這看戲? 「不幫。」石中玉兩手撐著下頷,興致盎然地瞧著下頭招人注目的觀瀾。 霓裳定定地瞧著他臉上那副關不住幸災樂禍的模樣,她不禁回想起,先前當六器中的赤璋與白琥兩軍前往黃泉國之時,她已在懷疑六器為何會突然越俎代庖,跑到四域裡插手四域之事,沒把鎮守四域的四域將軍放在眼裡這一事……而今日在這見著了石中玉的態度之後,原先存在她心中的懷疑,漸漸成了一種篤定。 她以肘撞撞身旁的他,「喂,帝國的六器與四域是不是在互搶地盤或鬧內哄?」 「是啊。」他點點頭,大喇喇地抖出內幕。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坦白的霓裳,反倒是為他大方透露情報而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那個男人是誰?」石中玉伸手指向下頭其中一名最搶眼、也最格格不入的人。「你們天宮派來的?」那種招牌動作、那種架式,左看右看都是天宮派的,只是他怎會也在下頭一塊攪和?海道是舍時與天宮結盟了? 「他叫海角。」看在他與她分享情報的份上,她也有來有往地報上海角的大名。 當海角傾全力射出轟山碎石的一箭,飛離弓弦的銳箭將下方山谷撕扯出一道大裂縫,無人能夠欄擋的箭氣直撲向玉笄所率之軍時,石中玉意外地揚起了兩眉。 「你可別打他的主意。」在注意到他兩眼直盯著海角不放,眼中亮起那種像是找著了獵物的光芒時,她不安地把話說在前頭。 他揮揮手,「放心,我不會動他的,我巴不得他擺平下面那些人。」夜色有交代,六器要是增援,或是想扯紫荊王的後腿,他就得先動動手腳,好維持海道目前僵持不下的情形,而現下既然有個跟他一樣,都是撈過界采的人在下頭動手,正好省得他冒著被六器或紫荊王知道的風險親自出馬。 她有些不信,「你真要袖手旁觀?」 「抬地盤是需要手段的。」石中玉煞有介事地緊握著一拳,「既然有人愛充英雄,那就讓他去當吧,我向來都很有成人之美的。」反正眼下的情況,他橫豎都可以交差,那他就窩在這觀戰別勞師動眾了吧。 所處之地忽地一陣地動山搖,差點因此滾下去的霓裳,在石中玉伸手將她撈回原處窩著後,愣看著下面身著軍服、手握著一柄方天戟的女人,再次揮動手中之戟削下一面海角所站之地上頭的大石。為海角捏了一把冷汗的她,緊張地拉拉石中玉的衣袖,「那個人是誰?」 「玉笄,青圭的愛徒,」他撇撇嘴角,想起那女人巴不得能夠取代夜色的地位就沒好氣。 再次削下一片山崖的玉笄,眯細了雙眼,在認出了觀瀾之後,立即放棄海角這不速之客,改將目標鎮定在觀瀾身上,趁觀瀾正忙著阻斷敵軍去路時無聲地逼近她,一旁的海角見了,忙不迭地棄弓邊跑邊抽出腰際的軟劍,正當觀瀾傾力以一掌擊向山壁,使得上方突出的峭壁因此而碎裂垮下時,玉笄手中的方天戟也已抵達觀瀾的身後,察覺到銳氣已至的觀瀾緊急轉身,尚來不及揚起手中之刀,海角的軟劍已纏上玉笄方天戟的戟柄,他使勁一扯,脫手飛出的方天戟,立即遠飛至一旁另一面山壁上,再次使得岩壁上的岩石紛紛落下。 漫天的煙塵,很快即遭無處不在的強風給刮走不見塵影,以袖掩面的玉笄在落石引起的塵灰散去後,不悅地看著通往海邊的山谷穀口己被眾石給堵住,她撇過臉,狠狠瞪向借她之手堵住通路的海角。 面無表情的海角,先是以眼示意觀瀾帶人去解決玉笄所帶來的那些人,在觀瀾走後,他揚起手中之劍,挑釁似地遙指向玉笄的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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